乾清宫偏殿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沉甸甸的压抑。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散尽的药味、熏香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权力更迭特有的冰冷气息。云澈垂首静立在殿心,即便目不能视,那一道道或明或暗、带着审视与权衡的目光,也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身上,让她脊背发凉。裕亲王福全端坐在上首主位,两侧是几位面色凝重的宗室亲王与内阁重臣,这阵仗,远非寻常问话可比。
福全并未立刻开口,他深邃的目光在云澈看似恭顺的身影上停留了许久,仿佛在评估一件关乎全局的、微妙而危险的器物。殿内静得能听到烛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最终,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每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懿妃,皇上大行,国丧期间,本不该扰你清净。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储位关乎社稷根本,需尽快定夺。今日唤你前来,是有几件事,需你知晓,亦需你谨记。”
云澈心中凛然,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她微微福身,声音尽量平稳:“臣妾聆听王爷教诲。”
“其一,”福全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四阿哥胤禛,奉先帝遗命,已自五台山启程返京。沿途有重兵护卫,安全无虞,不日将至。”他顿了顿,目光如炬,“胤禛年幼,此番回京,当以静心读书、孝思先帝为本分。你身为养母,当明白其中轻重,悉心引导,使其安守本分,莫要卷入无谓纷争,徒惹是非。”
这番话,看似告知胤禛行程,实则是严厉的警告与划界。警告她安分守己,警告胤禛不得有非分之想,更是明确划定了他们母子在即将到来的权力分配中的边缘位置。云澈指甲掐入掌心,垂首应道:“臣妾明白。定当谨遵王爷吩咐,教导胤禛恪守本分,绝不敢有负先帝与王爷重托。”
“其二,”福全话锋一转,语气更沉,“先帝在时,于你……颇有几分眷顾,亦有些未竟之思。如今新君即将继位,旧事当如烟散。你佟佳氏一族,亦当安守臣节。宫中诸多旧闻杂说,皆属虚妄,望你勿听勿信,更勿妄加揣测,安心抚育皇子,便是你的功德。”
旧事如烟散……勿听勿信……这分明是在敲打她,让她彻底断绝与璇玑秘藏、与前朝旧事的一切关联,忘掉康熙可能曾有过的疑忌与探究,在新朝做一个“干净”的、无害的皇子养母。云澈心头巨震,却知此刻绝不能有丝毫异议,连忙道:“臣妾谨记。臣妾眼中唯有四阿哥,心中唯有皇恩,于外事一无所知,亦不敢知。”
福全对她的表态似乎还算满意,微微颔首,最后道:“今日之后,你仍回承乾宫静养。一应供给,自有内务府按制拨付。非召不得出,亦不得与外臣交通。待新君登基,自有安置。你好自为之。”说罢,便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
整个过程,简短而充满压迫感,没有一句多余的问询,却已将未来的囚笼打造得严丝合缝。云澈知道,这已是裕亲王在目前复杂局势下,能为他们母子争取到的最“安全”也是最具约束性的处境——被隔离,被监视,但也暂时被保护了起来,免于直接卷入夺嫡的腥风血雨。
回到那座愈发像精致牢笼的承乾宫,宫门在身后沉重合拢,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也带来了更深的孤寂。云澈靠在冰凉的门板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浸湿了内衫。裕亲王的警告言犹在耳,新君登基后的不确定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但无论如何,胤禛正在归来的路上,这已是黑暗中最大的慰藉。
接下来的日子,云澈真正进入了“静候”的状态。她不再试图打探任何外界消息,每日只是诵经、静坐、做些简单的针线,仿佛真的成了一心只盼幼子归来的普通宫妃。然而,在这极致的安静之下,她的内心却从未停止运转。星辰龟甲、《乾象秘鉴》残卷、那枚神秘的花瓣信号,以及裕亲王话语中隐含的深意,都在她脑中反复推演。
她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对《乾象秘鉴》残卷的深入研究上。有了裕亲王的“勿听勿信”的警告,她反而更加确信这卷轴的价值——它必然触及了某些被当权者忌讳的、却真实存在的秘密。她不再试图强行解读那些古老文字,而是将心神完全沉浸于星图本身的能量脉络中。通过星辰龟甲的共鸣,她渐渐能模糊感知到星图中某些轨迹所代表的“势”的流转,比如代表“凝聚”、“冲突”、“衰变”、“新生”等不同状态的能量节点与流向。这更像是一种对天地气运的直觉性把握,玄之又玄,却让她对周遭无形的压力变化有了更敏锐的感知。
那个花瓣信号指向的“子时东南”,她最终没有冒险行动。但在寂静的夜晚,当她于子时凝神感应东南方向时,确实能察觉到乾清宫乃至整个紫禁城东南区域,有一种异常凝聚且躁动的能量场,与星图中代表“权力更迭”区域的星象隐隐对应。这让她意识到,那信号或许并非诱饵,而是一种隐晦的提示,让她关注那个时间点、那个方向上正在发生的、关乎国运的真实剧变。这让她对那个神秘“故人”的身份和目的,产生了更深的猜测与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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