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始之镇的中央广场,此刻仿佛一个被塞得过满的沙丁鱼罐头。人群摩肩接踵,呼出的白气在午后的微凉空气中交织成一片浑浊的雾霭。阳光挣扎着穿透稀薄的云层,投下斑驳而无力光斑,却丝毫无法照亮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绝望。各种气味野蛮地混合在一起——金属盔甲被汗水浸润后的淡淡腥锈、皮革经久使用后的酸腐、人群中散发出的焦虑的体味,以及从远处摊贩那里飘来、此刻却无人有心思理会的、勾人食欲的烤肉香气与面包的麦香。声浪如同实质的潮水,冲刷着每个人的鼓膜:压低嗓音的急促交谈、因紧张而发出的干咳、武器不经意碰撞发出的单调铿锵、还有从某个角落传来的、被死死压抑却仍泄露出的一丝哽咽。
安然下意识地紧了紧【流云逐月袍】的领口,那月白色的丝质布料在晦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微光,与她此刻略显凝重的心情形成对比。她将自己藏身于广场边缘一栋石屋投下的狭长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面,寻求一点坚实的依靠。袍服之下,那套新换上的流浪武士服饰带来的微妙触感——束腰的包裹感、短裙摆动时腿侧掠过的气流——让她有些不习惯,却也在提醒着她获得的新力量。她的目光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冷静地扫视着躁动不安的人群。很快,在斜对面另一片建筑的阴影下,她捕捉到了那个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轮廓。
桐人。他依旧穿着那件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夜行者风衣】,新换上的【影步之靴】让他倚靠墙壁的姿态更显一种蓄势待发的轻盈。他双手抱胸,黑色的额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硬朗的下颌和紧抿成一条线的薄唇。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拒绝一切的孤高气息,如同无形的力场,使他周围自然而然地空出了一小圈真空地带,与周围拥挤躁动的人群划清了界限。
安然没有移动,她的视线越过一片黑压压的人头,聚焦于广场中央那几个破旧木箱垒起的简陋讲台。迪亚贝尔,那位自称“骑士”的蓝发男子,穿着一身擦拭得锃亮却仍难掩工艺青涩的金属铠甲,正挥舞着手臂,声音洪亮地试图点燃希望之火:“……蜷缩在安全区里,等待我们的只有慢性死亡!团结起来,前方的怪物并非不可战胜!只要我们鼓起勇气……”
他的话语富有感染力,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一些玩家眼中激起了涟漪,他们紧握武器,胸膛起伏。但安然锐利的目光看到,更多人的脸上是麻木的苍白、深不见底的恐惧,或是嘴角撇出的深深怀疑。
她的目光掠过迪亚贝尔,如同探照灯般在人群中搜寻,最终定格在离讲台稍远、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那里站着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又异常低调。
那人穿着一件带兜帽的深色斗篷,材质看起来是厚实的亚麻或粗布,颜色是近乎于黑的深灰,将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帽子拉得极低,巨大的阴影彻底掩盖了上半张脸,只能凭借光线偶尔扫过的角度,瞥见一抹异常白皙光滑的下巴轮廓,以及一双紧抿着的、唇形优美却毫无血色的薄唇。斗篷虽然宽大,但仍能隐约勾勒出其人纤细而挺拔的身姿,站姿有一种经过严格训练的笔直,却又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与戒备。就像一只受惊的鸟儿,将自己藏在厚厚的羽毛之下。安然几乎瞬间就确定了——这就是亚丝娜,此时的她还未成为“闪光”,只是一个用厚重外壳保护自己、内心却可能已被焦灼灼烧的独行者。
安然能感受到那份封闭背后的压力。一个习惯了秩序和优秀的生命,突然被抛入无序的死亡深渊,对现实世界的责任、对未来的惶恐、或许还有一丝对“越轨”行为的自我批判,全都化为了必须尽快通关的执念,让她无暇他顾,只能用这层物理的屏障隔绝一切“干扰”。
这时,迪亚贝尔的演讲到了关键处,他提高音量呼吁:“……我们需要眼睛!需要知道前面有什么!有没有封测时期的玩家,愿意站出来,分享关于第一层BOSS的信息?这关乎我们能否迈出第一步!”
台下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连窃窃私语声都消失了。无数道目光变得复杂难明,期待、审视、不安,还有隐藏在角落的、如同毒刺般的敌意。封测者的身份,在此刻如同烫手的山芋。
桐人所在的阴影角落,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他像一座沉默的礁石。安然知道,按照“记忆”,他会选择继续隐匿,直到某个火药桶被点燃。
但此刻,她决定走入聚光灯下。
就在现场气氛绷紧到极致,那个名叫牙王、脸上带着戾气的玩家似乎就要按捺不住跳出来的前一刻,安然动了。她没有夸张的动作,只是从容不迫地从阴影中迈步而出。月白风衣的下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拂动,即便款式保守,那与众不同的质感和她周身沉静的气场,也让她如同磁石般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讲台上的迪亚贝尔,台下的人群,包括那个角落里的斗篷身影,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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