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简单地交换了一下关于廊桥守卫“齿轮魔像”的仇恨联动机制和隐藏压力板陷阱的情报,过程专业、高效,没有一句多余的寒暄。
然而,安然远超常人的感知,让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队伍中那几名陌生精锐队员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疏离感。
那不是面对微笑棺木时的敌意,也不是谣言风波时那种带着审视的猜忌,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持安全距离的谨慎。
仿佛“繁花”身上被套上了一个过于耀眼却带着隔离效果的光环,让这些同样身经百战、心高气傲的顶层玩家感到些许不适,或者是不愿轻易靠近,以免被那过于炽热和充满占有欲的舆论漩涡所波及,玷污了自身纯粹的战士身份。
分别时,亚丝娜优雅地转身,但在迈步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对安然说:“安然小姐,你们……最近风头很盛。”
她的话语平静无波,听不出褒贬,仅仅是一种基于事实的观察,“那个‘护花卫队’……很有活力,也很有……凝聚力。”
她选择了“凝聚力”这个中性偏褒的词汇,但安然听出了那微妙语气下隐藏的一丝提醒:过于整齐划一的狂热,在某些时候,代表的并非完全是荣耀,也可能意味着不可控的风险。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笑声能震落屋顶灰尘的克莱因,在一次于25层迷宫区边缘偶然撞见独自练级的桐人时,也难得地收起了大大咧咧的姿态,用力搂着桐人的肩膀,将他拉到一块巨大的、长满荧光苔藓的岩石后,压低了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低语。
“桐人老弟,说真的,你们家那几位‘女神’现在可是不得了咯。我手下那帮臭小子,现在吃饭喝酒聊天,三句不离‘繁花’,战术讨论都快变成‘繁花’事迹学习会了,都快成她们的义务传教士了。哈哈……热闹是热闹,不过,”
他收敛了笑容,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正经。
“有时候啊,太受欢迎,被捧得太高,反而不是啥轻松事儿,对吧?脚下踩着的,可能不是实地,是棉花哦。”
桐人沉默地点了点头,拉低了【暗夜炎纹风衣】的兜帽,将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他独行的时间变得更多了,一方面是为了彻底摆脱“桐子小姐”带来的持续性社会性死亡阴影。
另一方面,他也愈发清晰地感受到,一种不同于怪物杀气、却同样令人窒息的粘稠空气,正以“繁花”为核心缓缓凝聚,将她们与其他玩家,哪怕是曾经在BOSS战中背靠背、生死与共的战友,悄然隔开。
安然将这一切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沉淀在心里。
她尝试过再次在交流板上发言,用更恳切的语言强调玩家之间的平等与个体自由的重要性,但结果与第一次并无二致。
她的声音如同试图阻挡海潮的沙堡,迅速被更狂热的赞美与表忠心的声浪冲刷、淹没、曲解。
她甚至不能表现出过多的反感或强硬态度,因为那些“护花卫队”的成员,此刻的行为从游戏规则和社会公序良俗上,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他们热情洋溢、积极向上、乐于助人,并以“繁花”为榜样严格约束自身行为(至少在明面上)。
他们就像一群最虔诚的信徒,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纯粹的方式供奉着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神像”,却从未真正思考过,那冰冷的石像或许并不需要香火,也不想被禁锢在祭坛之上。
一个傍晚,夕阳将天边的云彩烧成一片壮丽的绛紫色,湖面如同被打翻的熔金炉,荡漾着破碎而耀眼的光斑。
安然独自一人站在22层那座延伸至湖心的、木板有些褪色的老旧栈桥尽头,望着眼前这片极致的美景。
水中倒映着绚烂的晚霞,美得惊心动魄,却虚幻而不真实,仿佛一触即碎。就像此刻环绕着“繁花”的、那山呼海啸般的赞誉与不容置疑的崇拜,看似瑰丽辉煌,却在不知不觉中,于她们周围筑起了一座透明而坚韧的牢笼。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在微凉的晚风中轻轻颤动,仿佛真的能触摸到那堵由无数善意、憧憬、过度解读与无形期望共同构筑而成的、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墙壁。
它曾经隔绝了外界的恶意与伤害,如今,却也正在悄然隔绝着平凡的交流与真实的触碰。
“护花卫队……”她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湖风吹拂起她银色的发丝,拂过她略显疲惫的眼角,眼中闪过一丝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
她知道,这一切,仅仅是个不足为道的开始。当“维护”成为一种不容置疑的使命,“异见”便会自然而然地被视作需要清除的敌人。
而这堵由爱与憧憬砌成的墙,最终会将她们推向何方,困在何处?她仿佛已经能听到,那遥远的、由喧嚣的赞美与深刻的孤立共同谱写的、充满矛盾的回响,正穿透此刻湖畔虚假的宁静,隐隐传来,敲打着她的心扉。
湖风渐劲,带着深秋的凉意,吹动了她的衣袂,却吹不散她心头上那片愈发沉重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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