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的橘子糖还没嚼化,仓库的灯泡突然滋啦响了声,昏黄的光线下,秦砚举着手机的手在抖。跳闸了?林晚星摸黑往配电箱跑,膝盖撞在灶台角,疼得她嘶嘶抽气。程野摸出打火机,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满地糖渣,像撒了把碎星星。
我去看看总闸。他攥着打火机往门外冲,军大衣的扣子蹭掉两颗,在雪地上滚出老远。巷子里的风裹着雪片往脖子里钻,他跺着脚掀开水表箱,冻住的锁芯咔哒响。野哥我来!秦砚举着保温杯跑出来,里面的热水泼在锁上,白雾腾起时,程野趁机拧开了锁。
总闸推上去的瞬间,仓库突然亮得晃眼。林晚星正举着手机照配电箱,屏幕光映得她脸发白: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摸黑熬糖。她突然发现程野的耳朵红得像糖画,伸手碰了下,冰得指尖发麻,赶紧进来!耳朵都要冻掉了。
程野刚搓暖手,手机就在裤兜里震个不停。是程爷爷的护工发来的视频,老人躺在病床上举着糖画,塑料勺敲得玻璃罩叮叮响。小程啊,沙哑的声音从听筒漏出来,模子泡够时辰要擦干,不然刻的时候会粘刀......程野突然捂住嘴,怕哽咽声被听见。
林晚星把暖气片擦得锃亮,上面摆着排糖画坯子,在热气里慢慢变软。程爷爷说啥了?她往程野手里塞了个暖水袋,橡胶皮上印着褪色的牡丹花。程野把手机递过去,老人正用没输液的手比划着熬糖的火候,针管在手腕上晃悠。
爷爷说要放麦芽糖。林晚星突然跳起来,翻箱倒柜找出个玻璃罐,糖块在罐底结着硬壳,去年秋天买的,还以为过期了。她用勺子敲了敲,脆得像冰糖,程爷爷说加这个熬出来的糖画不容易化......话没说完就被秦砚拽到手机前。
屏幕上的订单数在疯涨,五千变成了六千。那个大哥把公司团建都搬过来了!秦砚的嗓子哑得像砂纸,说要带两百个员工来归墟河,现场看咱们做糖画!他突然瘫坐在地,塑料凳腿在地上刮出刺啦声,两百个人啊......咱们仨能应付过来?
程野往糖罐里倒麦芽糖浆,粘稠的液体在玻璃上挂着丝,像根透明的线。王大爷说他来帮忙熬糖,他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张叔的糖葫芦车也能当展台,苏晓棠的同学是美术生,刚发消息说要过来当义工......
林晚星突然往仓库跑,军绿色的围巾扫过糖罐,带起的糖渣落在程野手背上。我把程爷爷的老案子找出来!她的声音从仓库飘出来,混着木板拖动的吱呀声,以前他就在这案子上做糖画,说木头吸糖气,越用越顺手......
程野跟着进去时,正看见她抱着块厚木板往外挪,额头上的汗把碎发粘在脸颊。小心腰!他赶紧搭手,木头沉得像铁块,两人挪到灶台边时,都累得直喘气。案子边缘的包浆油亮,刻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是程爷爷年轻时的笔迹。
秦砚突然一声,手机差点掉进糖浆罐。大哥的助理说要直播!他举着屏幕转圈,全平台直播咱们做糖画的过程,还给了十万块的直播费!他突然捂住脸,我现在手都是抖的,刚才差点把缺耳兔的视频删了......
林晚星往案子上撒滑石粉,白色的粉末在木纹里画出蜿蜒的线。别抖了,她把糖勺塞进秦砚手里,金属勺柄在他掌心烫出个红印,练着舀糖,明天给员工做糖画胸牌。秦砚刚舀起半勺糖,手一抖全泼在案子上,烫得木头滋滋响。
程野蹲在灶台前试火候,冰糖在锅里慢慢化掉,变成琥珀色的糖浆。先做五十个坯子试试。他往模子里倒糖浆,勺子倾斜的角度刚刚好,不多不少填满每个纹路。林晚星在旁边记时间,铅笔在台历背面写着:21:30,第一锅,温度160℃。
仓库的铃铛突然响得急促,丁零当啷的像在敲锣。苏晓棠带着五个同学挤在门口,画夹上还沾着雪。程师傅我们来了!梳马尾的女生举着刻刀晃了晃,金属刀身映着她冻红的鼻尖,晓棠说你们需要刻字工,我们带了全套刻刀!
林晚星往每个人手里塞了杯姜茶,搪瓷杯沿还留着去年的糖渍。先暖暖身子,她指着墙角的纸箱,里面有棉手套,刻糖画的时候戴,不然手温会化糖。穿蓝棉袄的男生突然蹦起来,指着墙上的糖画样品:这个老虎我能刻!美术课雕过石膏像!
程野把熬好的糖浆倒进瓷盆,蒸汽腾起时,他看见秦砚正给同学们发口罩。接触糖画前要消毒,少年举着酒精喷壶,认真得像个小老师,程爷爷的方子是艾草水洗手,野哥说比酒精温和......话没说完就被女生们笑倒,说他比护工还讲究。
王大爷踩着三轮车第三次来的时候,车斗里装着煤球和铁皮炉。我让老婆子烙了油饼,他往灶台上堆油饼,油纸包着的饼子还冒着热气,熬糖是力气活,得垫垫肚子。他突然指着仓库角落,那里能支三张桌子,让孩子们坐着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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