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惊心动魄的文化节表演结束后,我如同惊弓之鸟,度过了几天草木皆兵的日子。每一次对门老师家传来任何不寻常的动静,或是他们任何一个看似随意的眼神,都让我心惊肉跳,生怕那是拆穿的前奏。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他们依旧会偶尔提起那个“惊艳的匿名孙权coser”,语气中带着纯粹的欣赏和一丝未能结识的遗憾,看我的眼神也并无异样。诸葛亮老师甚至在某次物理课后,还就某个电磁学问题与我正常讨论,目光清澈,毫无探究之意。
渐渐地,我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慢慢落回了实处。或许……贺婵羽是对的?或许我的伪装真的足够完美?或许诸葛亮老师那个深邃的眼神,真的只是我过度紧张下的错觉?
这种侥幸心理,让我放松了警惕。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看似寻常的周末下午。我正准备将对门老师家借来的几本参考书还回去。收拾书包时,我顺手将表姐寄来的、那套孙权cos服的一个小配件——一个用来固定腰间玉佩的、造型独特的银质扣环,当作书签夹在了一本厚厚的《电磁学导论》里,准备带回自己公寓仔细研究一下如何加固。当时并未多想,只觉得这扣环金属质感十足,做书签也别有一番风味。
然而,就是这个无心之举,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抱着书来到对门,老师们都在客厅,似乎在悠闲地喝茶聊天。韩信和李白在棋盘上厮杀,赵云在一旁观战,守约在翻阅一本美食杂志,玄策则窝在沙发里打游戏,而诸葛亮,依旧坐在他常坐的单人沙发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老师,我来还书。”我尽量自然地打招呼,将几本书放在茶几上。
“放那儿吧。”赵云老师温和地点头。
一切都很正常。我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找个地方坐下,加入他们,却看见诸葛亮老师合上了电脑,很自然地伸手拿起了那本《电磁学导论》,似乎想查阅什么。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还在安慰自己:一个扣环而已,他可能只会觉得是个普通的书签……
诸葛亮老师翻开书页,那个银质的、雕刻着龙纹的扣环,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动作顿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了那枚扣环,放在掌心仔细端详。他的目光先是带着一丝寻常的打量,随即,那眼神微微变了——从疑惑,到审视,再到一种逐渐清晰的、恍然般的锐利。
我僵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大脑一片空白。完了……这个扣环的纹样,和cos服上的龙纹是配套的!他认出来了!他一定认出来了!
他抬起眼,目光不再是平时那种温和或探究,而是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极具穿透力的平静,直直地看向我。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仿佛在说:“原来如此。”
客厅里的其他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寂静。韩信放下了棋子,李白转过了头,赵云老师关切地望过来,连玄策都从游戏里抬起头,守约合上了杂志。
“怎么了,孔明?”韩信挑眉问道。
诸葛亮没有回答他,依旧看着我,指尖摩挲着那枚扣环,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枚扣环……工艺很特别。”
我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继续说着,语气平稳得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理:“龙纹的雕刻风格,与文化节上那位‘孙权’cos服上的纹饰,如出一辙。据我所知,这种定制配件,流通范围极窄。”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韩信的眉头皱了起来,目光在我和诸葛亮手中的扣环之间来回扫视。李白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赵云老师若有所思。守约的目光变得专注,玄策更是张大了嘴巴。
“而且,”诸葛亮的目光扫过我瞬间变得苍白的脸,最后定格在我因为紧张而无意识握紧的、微微颤抖的左手上,“文化节上那位‘孙权’,在做一个执剑礼的动作时,小拇指会有一个非常细微的、习惯性的内扣。这个动作……”
他的视线落在我的左手上。
“……希流,你在紧张或者专注的时候,左手小拇指,也会不自觉地做出同样的动作。”
轰——!
我感觉仿佛有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连我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如此微小的细节!他居然……他居然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并且将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个体”联系了起来!
伪装被彻底撕开,所有的侥幸在绝对的分析和观察面前,溃不成军。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凉,脸颊却烧得厉害,一种无地自容的羞窘和秘密被彻底窥破的慌乱席卷了我。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是百里玄策第一个爆发出惊呼:“卧槽?!希流?!那个孙权真的是你?!你女扮男装?!还骗了我们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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