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疲倦地砸在窗玻璃上。
噼啪作响,几乎要盖过电视里循环播放的灾情预警和救援画面,那些声音成了背景音。
江言瘫在沙发上打游戏,试图用虚拟世界的厮杀掩盖胃里空荡荡的抗议。
那不是饿,是馋虫在疯狂作祟。
看来,今天也是个‘平凡’得可以上新闻头条的日子。
意识之种幽幽地从他肩后飘出来。
江言没搭腔,只是烦躁地抓了抓睡得如同鸡窝般的头发。
外卖APP上熟悉的店家头像全灰了,电话打过去不是忙音就是冰冷的“受天气影响暂停营业”。
餐厅?别逗了。这鬼天气,连楼下那家号称雷打不动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都破天荒拉下了卷帘门。
“人是铁,饭是钢……”
他嘟囔着这句老话,感觉自己的“钢”都快饿得锈了。
虽然理论上他这体质饿不死,但每天刷着手机里那些色香味俱全(存疑)的美食图片。
谁能忍住不口水直流三千尺?
“种子,”他猛地从沙发里弹起来,声音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走,跟我去总部食堂打秋风!”
种子顿在半空,冒出几个问号:
哈?现在不是你神圣不可侵犯的休假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哦不对,外面连太阳的影子都看不到……
江言默默用余光瞥了眼种子,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抬起手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
这破雨再这么下下去,他怕自己真会产生某种危险的念头——
比如把旁边这颗聒噪的光球当成应急储备粮啃了,他还没尝过光球是什么口感呢,嘎嘣脆?
“不休了!为了五脏庙,复工!”
江言从衣帽架上扯下件皱巴巴的雨衣,胡乱往身上一套。
拉链“刺啦”一声拉到下巴,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因为饥饿,主要是馋而显得冒星星的眼睛。
种子被江言那幽幽的、在看什么可食用物品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不自觉地往后飘了点:
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还有不准想!我不好吃的!
江言还是静静地看着它,什么也不说,但那眼神里的意味更明显了。
“砰”地一声,门被带着点泄愤意味地推开。
瞬间,狂暴的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来,雨衣帽子差点被直接掀飞,冰冷的湿气瞬间灌满口鼻,几乎让人窒息。
江言下意识眯起眼,一步踏出门槛。
然后,他僵住了。
“我……靠?”
江言用力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熬夜打游戏把眼睛熬瞎了,或者该去配副眼镜了。
脚下传来的触感完全不对。
不是坚硬熟悉的水泥地,也不是湿滑的台阶,而是一种……粘稠带着巨大阻力的涌动感。
江言低头。
哪里还是他熟悉的那条坑洼不平但亲切的小巷?
浑浊的、泛着土黄色泡沫的洪水已经没过了小腿肚,冰凉刺骨的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放眼望去,一片泽国。
翻倒的共享单车和小轿车像一堆堆搁浅的钢铁乌龟,半泡在水里;
塑料垃圾桶随波逐流;
电线杆歪歪斜斜地杵着,断掉的线缆垂落水中,偶尔溅起危险的蓝色电火花;
几棵碗口粗的树被连根拔起,横七竖八地躺在浑浊的水中,枝叶浸泡得发黑腐烂。
远处那些低矮的老房子,一楼的窗户大半淹没,只露出小半截墙皮。
一片活生生的末日景象。
江言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砰”地关上门。
深吸一口气,再次推开。
景象依旧。
他不信邪地又重复了一次关门开门的动作,直到冰冷的雨水把他前襟彻底打湿,他才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
他家门口,真的变成了“黄浦江”分江。
江言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声骂了几句,瞬间被喧嚣的雨声吞没。
雨点疯狂砸在雨衣上噼啪作响,视线被密集的雨幕和蒸腾的水汽切割得支离破碎。
远处,隐约的呼救声、压抑的哭喊声、还有模糊急促的警笛声。
混杂在滂沣的雨声中。
雨水顺着湿透的额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声音在哗啦啦的雨声中显得模糊不清:
“这是给我干哪来了?我家周围什么时候开通了威尼斯水城直通车?”
别愣着啊笨蛋!
意识之种紧贴着他湿透的雨衣帽檐,紧张地闪烁着刺眼的警报红光。
水位还在涨!都快到你膝盖了!你想在这里表演潜水吗?!
他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泥腥味、垃圾腐臭味和水汽的冰凉空气,认命地迈开腿朝着记忆中总部的方向艰难跋涉。
越往前走,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浑浊的水面上,除了漂浮的家具、杂物和令人不安的白色泡沫,竟开始出现拥有生命的粗壮藤蔓和虬结的树枝。
它们如同从浑浊水底伸出的魔爪,扭曲地缠绕着路灯杆,狂暴地拍打着摇摇欲坠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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