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
意识如同沉入万古不化的玄冰深处,思维被冻结,唯有影蚀魔气带来的侵蚀剧痛,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持续撕扯着她的感知。姜雨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浮沉,仿佛随时会彻底瓦解,归于这片永恒的静滞。
然而,一股温凉而浩瀚的力量,如同母亲的手,轻轻托住了她不断下坠的意识。
这股力量源自她紧握的夜陵之钥,更源自她所处的这座永夜回廊。精纯至极的永夜本源之力,不再带有夜宸那般君临天下的霸道,而是如同夜空本身,广袤、深邃、包容万物,带着一种抚平一切创伤的沉静力量,缓缓注入她濒临崩溃的仙躯与道果。
混沌星夜道果仿佛久旱逢甘霖,自发地旋转起来,贪婪地吸收着这与自身同源却又更加古老纯粹的力量。道果之上,那模拟“宇宙奇点”的雏形,在这股本源之力的滋养下,竟变得更加凝实,内部的清浊分立、阴阳初判之象也愈发清晰。
左肩处,那被影蚀之矛贯穿、不断侵蚀的恐怖伤口,在永夜本源的冲刷下,那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色魔气,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开始如冰雪般消融、褪去。新生的肉芽伴随着混沌气流与星辰光点,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开始生长、弥合。
这修复过程,不仅仅是伤势的痊愈,更像是一种 本质的洗礼。
姜雨的意识依旧模糊,但却能“看”到一些破碎的画面,感受到一些跨越了万古的思绪碎片:
她看到一片无垠的、最初的原暗,没有星辰,没有光明,只有最纯粹的“静”与“止”。那是永夜的起点,是万物沉睡的温床。
她感受到一种孤寂,并非悲伤的孤寂,而是一种如同宇宙背景般浩瀚的、包容一切的沉寂。在这沉寂中,蕴含着诞生一切的可能。
她触及到一道模糊却顶天立地的身影,他立于原暗的中央,伸手摘取了第一缕“动”的概念,点燃了最初的星辰,划分了光与暗的界限……那是永夜大道的开辟者?是夜宸的源头?
她还感受到一种深沉的悲伤与决绝,与她在暗星古龙残骸处感知到的类似,却更加宏大,关乎整个星舰的陨落,关乎一个时代的终结,关乎……自我牺牲的封印。
这些碎片化的感悟,伴随着精纯的永夜本源,如同涓涓细流,融入她的混沌星夜道果,融入她对永夜、对混沌、乃至对“存在”本身的理解之中。她对于永夜之道的认知,不再局限于夜宸赋予的传承,而是追溯到了更加古老、更加接近本质的源头。
不知过了多久,那侵蚀神魂的剧痛终于如潮水般退去,意识的冰层开始融化。
姜雨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入目依旧是那片深邃的、仿佛由最纯粹黑暗构筑的回廊,廊柱上的星辰破灭图案在缓缓流转,散发着幽微的光芒。她依旧躺在冰冷的石板上,但左肩那恐怖的伤口已然愈合大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泛着混沌星辉的疤痕。体内仙元虽然依旧空虚,但运转顺畅,影蚀魔气的侵蚀被彻底清除,道果上的裂纹更是完全弥合,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凝练、深邃,其内那“宇宙奇点”的雏形稳固存在,散发着玄奥的道韵。
她的修为,赫然在这一次破而后立、本源洗礼中,彻底稳固在了 仙君后期!并且根基扎实无比,对力量的掌控远超同阶。
她坐起身,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手。那截夜陵之钥依旧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只是此刻的它,光芒内敛,触手温润,仿佛与她建立起了一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然后,她抬起头,望向回廊的深处。
那双古老、深邃、蕴藏着整个永夜星空的眼眸,依旧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她。只是此刻,那眼眸不再仅仅是虚无的注视,其主人的轮廓,也在黑暗中缓缓凝聚。
那并非真实的血肉之躯,而是一道由最精纯永夜本源凝聚而成的 虚影。他身着古老的帝袍,上面绣着诸天星辰黯淡、永夜降临的景象,面容模糊不清,却自带一种统御万暗、执掌沉沦的无上威严。他的气息与整座回廊、与这无尽归墟的底层静滞完美融合,仿佛他便是此地秩序的一部分。
“汝,非吾之后裔,亦非纯粹之暗。” 那帝影开口,声音古老而恢弘,直接响彻在姜雨的灵魂本源,带着一种审视与探寻,“然,汝身负吾之‘钥匙’,承载混沌与星夜之变数,更引动了此地沉寂之本源……汝,是何人?”
他的话语中没有任何敌意,只有一种如同法则般的客观与探究。
姜雨心中明悟,这道帝影,恐怕是远古某位执掌永夜本源的强大存在留下的一道意志烙印,甚至是……夜宸力量源头的一部分!她站起身,持钥躬身一礼,不卑不亢:
“晚辈姜雨,机缘巧合,得承当代永夜仙帝夜宸部分传承。此番为阻幽冥魔界以钥匙引动归墟之祸,与魔尊争夺,重伤坠此。得前辈回廊庇护,本源滋养,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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