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听见她在厨房里摔打碗盆,在背地里骂大柱:“没出息的窝囊废!讨了个老婆,捎带了一窝子的穷亲戚!”
那些话像针一样,隔着门板扎进我耳朵里。
两个大姑姐也渐渐和我们疏远了,我知道,他们是怕沾上我这甩不掉的“穷气”。
最让我难堪的是大弟弟订婚那次。父亲低声下气向我婆婆借了三千块钱给弟弟订婚,谁知后来婚事黄了,弟弟退了婚,那三千块,父亲也绝口不提还钱的事。
最后还是我咬着牙,白天上班,晚上去餐馆洗碗,拼死拼活攒下一千块,塞给了婆婆。
还钱那天,我头都不敢抬。一千块,像一记耳光打在我脸上。我感觉自己像个掏空夫家贴补娘家的贼,连呼吸都是错的。
月光静静照在床头,我望着空落落的屋顶,心里又酸又胀。这些事,我心里跟明镜一样,可我又能怎么办?
那是我娘家,是我割不断的根,是我哪怕跪着,也得伸手去扶一把的至亲。
可也正是这甩不脱的“根”,一点点把我在这个家的立足之地撬松了。
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就像这屋里昏黄的灯光,看似有点暖意,底下却全是无力回天的阴影。
就连邻居张大娘都说:婆婆家成了我娘家村里的“办事处”了……
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知道儿子怨恨我,是我咎由自取……可是为娘的也想儿子啊!
前夫这里,虽然是离婚了,我也不能说他不好,他也曾给过我无尽的宽容和爱……
或许是我真的错了,我太渴望爱了,我太贪心了……
忽然觉得和李闯闯……,就是我这个命运里的:“大荒唐”。
我鬼使神差就和李闯闯做了那荒唐的事情……
得知我怀孕……李闯闯却音信皆无了……。
这件事情是前夫马大柱心里的一根刺,也是一个男人内心无法逾越的鸿沟——直击他的底线。
我轻轻地抚摸着这渐渐隆起的肚子……
心中充满了懊悔……
这个孩子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而我却让他成为了现实,留下他(她),是我此生所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唉,屋内一片空旷,没有丝毫生气,现在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拥抱着我就好了。
我忽然觉得屋里有点阴森……
我没有拉起窗帘,任由那皎洁的月光如银纱般洒落在屋内的桌子上,给整个房间都披上了一层清冷的光辉。
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在这纷乱的思绪中,我渐渐地感到困倦……
稀里糊涂地进入了梦乡……
我迷迷糊糊地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竟看到了前夫和儿子站在门口。
儿子低着头不看我,前夫则一脸严肃……
“进来吧。”我轻声说道。前夫和儿子走进屋里,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我……我是带孩子来看看你。”前夫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看向儿子,刚想开口,儿子却突然抬起头,眼眶红红的说:“妈妈,我想你了。”我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
这时,我腹中的孩子动了一下,儿子好奇地摸了摸我的肚子。
前夫看着这一幕,嘴唇翕动,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其实……我也想了很久……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欣喜地望去,却看见他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我伸手想触碰他,他却像水中的倒影,漾开了一圈涟漪。
此时,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不知道是忏悔的眼泪,还是,开心的眼泪。
忽然,老公和我儿子变成两个黑影,飘在了墙上。
正在我满心疑惑的时候………
咚咚咚……
恍惚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的脸上全是泪,满身是汗,我脑袋有一些不清,又仔细听了听,小刘,小刘开门,你睡着了吗?
噢,我刚才是做了个梦。
我起身开门,见她披着件外衣站在走廊昏暗的光里。
我下意识地把睡衣领口拢紧了些,压低声音问:“周姐,有事吗?”
“看你窗子还亮着,猜你就没睡踏实。”周姐朝我屋里望了一眼,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我刚拾掇完厨房,瞅着才不到十点钟,心里头闷得慌,想找你说会儿话。”
她这么一说,我才发觉自己胸口也堵得难受。
梦里的泪痕还没干,那些乱七八糟的影像仍压在心头。
我侧耳听了听,白奶奶房里静悄悄的,便说:“屋里是挺憋气的,奶奶也歇下了。要不……咱俩外头走走去?在屋里闷了一天,我也真想透口气。”
“好呀,好呀,”周姐连忙点头,眼角挤出些笑纹,“就去院里走走,不碍事的。”
她说着,转身从门后的衣架上取下一件她的外套,递过来:“夜里风凉,你披上这个,小心着了凉。”
我看着她手里的外套,心里一暖,那股子憋闷仿佛被戳开个小口。
我笑着摆摆手,顺势挽住她的胳膊就往门外带:“周姐……我也觉得屋里头憋得慌……”
我们两个女人融入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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