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马大柱肝癌
第二天的晨曦苍白而清冷,我匆匆赶到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比往日更刺鼻。
儿子独自守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一见我便猛地站起身,眼圈泛着青黑,嘴唇干裂。
“妈,您可算来了!”他迎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声音因焦急而沙哑,“医生刚来过,说爸的状况……很不好。他、他一直强撑着说要见您,有话必须当面说……”
我心头猛地一沉……拍拍儿子的手背,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积蓄足够的勇气,才推开那扇沉重的病房门。
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监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前夫马大柱半靠在病床上,整个人陷在雪白的枕头里,脸色灰败得像旧墙皮,唯有那双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清明和坚定地望向我。
“青……青青,你来啦。”
他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费力地抬了抬手,示意我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我依言坐下,不自觉的握住了他的双手……
马大柱喘了几口粗气,目光似乎穿透了我,望向某个遥远的、不堪回首的过去,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肺叶里艰难挤出来:
“青青……有些话,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了。我们离婚……这些年,我……我这日子,算是彻底过烂了,烂透了……”
他停顿了一下,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
我下意识想伸手替他擦掉,手抬到一半,却又僵住了。
“你走了……这个家就散了。我……我也跟着垮了。”
他苦笑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那出租车,我再也没心思去跑了。觉得没劲,真没劲……方向盘一转,满脑子还都是以前你坐副驾,给我递水、跟我唠嗑的样子……”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我忙将床头的水杯递到他嘴边,他勉强抿了一小口,水渍顺着嘴角流下。
我拿起纸巾,轻轻替他擦拭。
“后来……我就迷上喝酒了。”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带着浓重的自嘲,“白天喝,晚上也喝,好像只有喝迷糊了,才能不想那些糟心事……再后来,手机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直播,那些对着镜头扭来扭去的年轻姑娘……”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羞愧:“我……我还鬼迷心窍地,还跑去见了好几个主播……花了冤枉钱,就为听人家虚情假意地喊几声‘大哥’……我把咱儿子的脸,把我这大半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啊……”
说到激动处,他猛地一阵呛咳,脸色由灰白涨得通红,汗水浸湿了额前的头发,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紧紧抓住床单,手背上青筋暴起。
“别说了!大柱,别说了!” 我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一把抓住他冰凉颤抖的手,“先歇会儿,求你了,先歇会儿再说!”
他反手用力攥住我的手,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浮木。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有痛悔…有不甘…有解脱,还有一种濒死之人最后的、赤裸裸的坦诚:
“青青……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求你原谅……我就是……就是不能把这些腌臜事带进棺材里……我得让你知道,是我混账……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这个家……”
十一月的天气,窗外已是寒风萧瑟,但医院病房里的暖气却烧得足,一股热烘烘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衰败气息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闷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虚弱地摇摇头,用舌头费力地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声音嘶哑地继续说:
“我把……把离婚时分到的那些钱,全都……败光了。”
他喘了口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那本来是我往后安身立命的根本啊……可我觉得,活一天算一天,还要什么明天?没钱花了,我……我干脆把房子也抵押了出去……”
“什么?!你把房子也抵押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股热血“嗡”地一下冲上头顶,怒火像被点燃的干柴,瞬间烧遍全身。
我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强忍住没有一巴掌挥过去。
我死死盯着马大柱——病床上,那张曾经熟悉的脸,如今枯黄发黑,眼窝深陷,毫无神采,嘴唇泛着不祥的青紫色。
他脸上写满了懊悔与绝望。
看着这副模样,我心中五味杂陈,怒火、心痛、鄙夷、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拧成了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打扮艳丽、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扭着腰肢走了进来,人还没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就先冲散了病房里沉闷的气息。
她不耐烦地嘟囔着:“我说马大柱,你都没钱了吧?还死乞白赖地叫我来干啥?真是晦气!”
前一秒还死气沉沉的前夫,看到这个女人,浑浊的眼睛里竟然猛地亮起了几丝诡异的光彩,脸上挤出一种近乎卑微的讨好笑容,急切地说:“宝贝,你……你再等等我,等我病好了,出院了,我一定去挣大钱,都给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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