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病房里的决绝
经过一番检查,诊断结果是万幸:轻微脑震荡,额头需要缝合,多处软组织挫伤,但无生命危险。
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被安置在急诊观察室的一张病床上,额头缠着纱布,手臂上挂着点滴。
药力作用下,头晕和恶心感稍稍缓解,但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虚弱地躺着。
就在这意识半醒半昏沉之际,我听到了包里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手机震动声。
一声接一声,固执而急促,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护士帮我把包拿过来。
我费力地掏出手机,屏幕解锁的瞬间,一连串的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示蜂拥而出,几乎要卡住这个老旧的手机。
屏幕上,密密麻麻地,几乎被同一个名字刷屏—— “老父亲”。
未接来电:17个………
最新的一条短信,语气已经从不耐烦的催促,变成了带着愤怒的质问:
“刘青青!你人到哪儿了?!电话也不接!你继姥姥这边快不行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是不是要等我给你跪下?!”
我看着那一个个红色的未接标识,看着那条冰冷的短信,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比撞车时的窒息感更甚。
在我与世隔绝、躺在救护车上和医院里接受检查的这几个小时里,我的父亲,打了十七个电话。
他没有一次问过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是不是安全。
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一件亟待解决的“大事”,而我,只是解决这件事的工具。
工具失去了响应,便只剩下指责和愤怒。
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比任何药物都更能让人清醒。
我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我没有立刻回拨,只是呆呆地看着屏幕暗下去,又按亮,反反复复。
过了许久,我才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极其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回复。
我没有解释车祸,没有描述伤势,只是用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写道:
“爸,我这边出了点意外,人在医院,去不了了。继姥姥的事,您让她的亲外孙想办法吧。”
信息发送成功。
然后,我做了一件五十三年人生里从未做过的事——我艰难地抬起手,找到通讯录里那个名字,将“父亲”的号码,拖进了“阻止此来电”的黑名单。
动作完成的那一刻,世界,忽然安静得可怕。
没有催命的铃声,没有愤怒的短信。
只有病房里仪器的滴答声,和我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我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那根绑了我大半辈子的绳索,或许,终于到了快要被磨断的时候。
这场车祸,撞毁了我的车,也许,也撞开了我身上那道无形的锁。
第二节:无法摆脱的纠缠
手机屏幕刚刚暗下去不到十分钟,一阵突兀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一种强烈的预感让我心脏紧缩。
我盯着那串数字,仿佛能透过它看到电话那头父亲焦灼又带着责备的脸。
我不想接,真的不想接。
头痛得像要裂开,每一次心跳都撞击着太阳穴,恶心感一阵阵上涌。
但铃声固执地响着,大有不接不通誓不罢休的架势。
它像一根绳子,紧紧勒住我本就脆弱的神经。
我知道,如果我不接,他会换无数个号码打过来,或者直接找到医院来。
这种纠缠,我太熟悉了。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费力地贴到耳边。
“青青!” 果然是父亲的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但立刻被更强烈的情绪覆盖,“你怎么搞的嘛!什么意外啊?怎么不接电话啊?不想来就不要来了,我再找别人也行,总得接电话啊?”
他语速极快,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
乍一听是关心,可那语气里全责备的意味……那种“你果然又给我添乱了”的潜台词,比我额头的伤口更让我刺痛。
他关心的或许是我的安危,但表达方式,却依然是指责和掌控。
“我……” 我刚想开口说“没事,只是脑震荡”,他却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自以为是的懊恼和喋喋不休的“教导”,
“我就知道不能光指望你!你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让我省心过!跟你说了多少遍,做事要稳当,要稳当!这下好了,你继姥姥这边还等着,你自己又躺医院了,这……这真是越忙越添乱!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嘀——”
我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那个红色的挂断键。
世界,瞬间清静了。
可这份清静,却沉重得让人窒息。
我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没有再犹豫,又将其拖入了黑名单。
然后,我做了一件更决绝的事——长按电源键,关机了。
屏幕彻底黑下去的那一刻,像一场喧嚣的闹剧终于被强行拉上了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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