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面,浊浪平息,唯余漩涡呜咽,如泣如诉。奈何桥巨大的裂痕被阴司鬼匠用粗大的怨魂锁链强行箍住,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通途。空气中弥漫着河水蒸腾的腥气、龙骸腐朽的恶臭,以及裁决之力涤荡后残留的、冰冷刺骨的肃杀。
天宪殿偏殿,气氛比外头更冷。
一盏鬼火灯在墙角幽幽跳动,火苗不安地摇曳,映着白小骨那张灰败如死人的脸。他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那个青灰色的襁褓,双臂僵硬得如同石雕。徐九难闭着眼,青灰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眉心那道深黑色的竖纹,在幽暗光线下如同一条沉睡的毒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异。每一次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起伏,都让白小骨的心跳漏掉半拍。
“忘川水……混着我的血……”他低头看着自己左手腕上那道新鲜的、还在渗着淡金色魂血的伤口,再看看旁边一个粗糙陶碗里盛着的、浑浊粘稠如同泥浆的忘川水,碗底沉淀着几缕黑丝般的秽物。三滴魂血滴入碗中,瞬间被浑浊的忘川水吞噬、晕开,化作一种更加不祥的暗金色。他用一根银针(验尸用的)蘸了蘸这碗“特供奶”,哆哆嗦嗦地递向婴儿紧闭的唇。
“九难……小祖宗……张嘴……喝药了……”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颤抖,甚至连音调都有些走样了。然而,无论这声音如何急切,那襁褓中的婴儿却宛如沉睡一般,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一个细微的变化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婴儿眉心的黑纹,似乎在极其轻微地蠕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蠢蠢欲动。
而在殿外的廊下,齐风雅静静地站立着,她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她的霜白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她的侧脸,让人无法看清她此刻的表情。
齐风雅缓缓地张开手掌,掌心之中,是一撮细腻的、毫无光泽的暗红色粉末。这粉末看起来异常的细腻,仿佛轻轻一吹就会飘散开来。然而,这看似普通的粉末,实际上却是血砚残片最后的齑粉。
齐风雅用指尖轻轻地捻动着这些粉末,感受着它们的冰冷和死寂。曾经,这些粉末中还蕴含着强大的邪气波动,但如今,它们已经变得毫无生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毫无疑问,那顽固的本源烙印已经确凿无疑地转移了。就在孽龙被镇压、徐九难坠落的瞬间,这血砚残片最后的力量,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一般,融入了婴儿眉心的黑纹深处。
那烙印,才是真正的“血砚宿主”,一个依托血砚存在、谋划“归尘”、妄图染指阴阳的古老邪念。如今,它失去了砚台这个“壳”,却找到了一个更隐蔽、更具潜力的新“壳”——一个身负孽龙契约、九世怨气、又被裁决之力重创的初生婴灵。它在蛰伏,在汲取婴儿本身那微弱的本源和忘川血奶中的怨秽,等待破茧之日。
真是太麻烦了!这可比忘川孽龙还要棘手百倍啊!森罗殿里,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一般。阎王爷端坐在高高的案几之后,那张平日里威严无比的胖脸此刻却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殿下,判官、鬼帅以及各司的主事们都垂手肃立着,一个个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整个大殿中,只有那具尸体静静地躺在殿中央,显得格外突兀。
这具尸体,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具被吸干了所有精气神、只剩下一张枯槁人皮的躯壳。从那已经破烂不堪的服饰上可以看出,这具尸体的主人正是负责看守孽镜台轮值的阴司典簿。。
“查!”阎王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雷霆震怒,“给本王查清楚!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森罗殿行凶!敢动孽镜台的轮值簿!”
牛头马面冷汗涔涔:“启禀阎君,现场……现场只残留一丝极淡、极邪异的血气,似……似乎与之前忘川孽龙暴动时的气息同源……但更精纯……更……更阴毒!”
“血砚!”只听得一声惊叫,声音来自一个老成持重的判官。他满脸惊愕,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般。
“莫非是那血砚宿主未灭,潜入森罗殿窃取轮值信息?!”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血砚宿主!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操控着徐有德,唤醒了孽龙,还妄图炼制“归尘丹”,给地府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如今,它竟然没有死,还潜入了这守卫森严的森罗殿?
阎王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整个大殿都微微颤抖。“传齐风雅!”他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殿内回响。
齐风雅踏入森罗殿的那一刻,殿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死寂无声。所有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紧紧地落在她的身上。然而,她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甚至连地上的那具干尸都没有看一眼。她的目光径直落在阎王的案前,那里正摊开着一本巨大的、散发着幽光的轮值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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