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溪坊市,虫叟依照约定,将此次虫谷所得公平分配。陆青禾分得了三块下品灵石,两株腐萤草,以及最重要的一滴阴凝露。对于初入修行界的他而言,这已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更重要的是实战的经验与信心的建立。
他在坊市偏僻角落,租下了一间最便宜的、仅有石床石桌的简陋静室,暂作栖身之所。每日,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炼《蕴灵篇》,同时将阴凝露小心地稀释后,分次涂抹在金线甲壳之上,辅助其吸收炼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金线的气息在缓慢而稳定地增强,甲壳上的金色越发纯粹,隐隐泛着一层金属般的光泽。反馈而来的灵蕴也愈发精纯,让他修炼《蕴灵篇》的速度提升了不少,第二缕灵蕴已接近凝聚成功。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这一日,他刚从一家收购低阶材料的店铺出来,用几只用不上的毒囊换了几块灵石,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两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自他离开静室起,便一直缀在身后。
他心中警惕,不动声色地转入一条人流相对稀少的巷道,脚步加快。
果然,那两道气息也立刻跟了上来,并且不再掩饰。
“站住!”
一声低喝自身后传来。陆青禾停步转身,只见巷口已被两人堵住。其中一人,正是之前有过冲突的李宏!而另一人,则是个面容枯槁、眼神阴鸷的黑衣中年人,气息深沉,赫然是蕴灵八层的修士!
“李宏,你想做什么?”陆青禾沉声道,暗中已沟通了陶罐中的金线。
“做什么?”李宏狞笑一声,指了指身旁的中年人,“这是我叔父,李壑。小子,上次有苏小婉那女人替你出头,这次看谁还能救你!识相的,把你那只金蜈灵虫交出来,再把你身上的灵石和那本驱使灵虫的秘法一并奉上,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果然是冲着金线和《御虫古经》来的!陆青禾心念电转,对方有两人,李宏不足为惧,但那李壑修为高出他太多,硬拼绝非对手。
“坊市之内,禁止私斗,你们不怕执法队吗?”陆青禾试图用规则拖延。
“执法队?”李宏嗤笑,“这偏僻巷弄,等他们来了,我们早就料理完你,拿着东西走了!谁又会为了一个无名小卒的死活大动干戈?”
李壑更是懒得废话,枯瘦的手掌一翻,指间已夹住了三枚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细针,显然是淬有剧毒的法器。“小子,给你三息时间考虑。”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陆青禾知道无法善了,正准备拼死一搏,驱使金线突袭修为较低的李宏,再寻机脱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略带沙哑、却充满威严的声音突兀地在巷道上方响起:
“哼!什么时候,区区李家旁支,也敢在坊市里公然杀人夺宝了?”
众人一惊,抬头望去,只见旁边一座石楼的屋檐上,不知何时蹲着一个身影。那人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灰色袍子,头发乱糟糟如同鸟窝,脸上带着一个只遮住上半张脸的木质面具,露出一双精光四射、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他手里拿着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正仰头灌了一口。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他的肩头、发髻间,甚至托着酒葫芦的手指上,都停落着几只形态各异的灵虫——一只通体碧玉般的螳螂,一只翅膀如同琉璃的甲虫,还有几条细若发丝、若不细看几乎无法察觉的银色小蚕。
虫师!而且是一位气息远比虫叟更加强大、更加深不可测的虫师!
李壑脸色骤变,手中的毒针瞬间收起,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不知是‘百虫老人’前辈在此,晚辈失礼,惊扰了前辈清静!”
李宏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缩在叔父身后,大气不敢出。
百虫老人?陆青禾心中一震,他在坊市中也听过这个名字,据说是一位性情古怪、独来独往的筑基期散修,精擅御虫之术,在低阶修士中名气不小。
百虫老人跳下屋檐,落地无声。他看都没看李壑叔侄,目光直接落在陆青禾身上,尤其是在他腰间那个微微颤动的陶罐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小子,你身上有股不错的‘虫味’。”百虫老人声音沙哑,“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老头子我做笔交易?”
李壑见状,心知今日之事已不可为,连忙拉着李宏,对百虫老人再次躬身:“晚辈告退。”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巷道,连句狠话都没敢撂下。
危机瞬间解除。
陆青禾松了口气,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前辈行礼:“多谢前辈解围。”
“不必谢我,老头子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坏了规矩,顺便……对你养的小家伙有点兴趣。”百虫老人摆了摆手,又灌了口酒,“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说完,也不等陆青禾回应,便自顾自地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陆青禾略一迟疑,想到对方若真有恶意,刚才根本无需出手,自己也无法反抗。而且,一位强大的虫师主动接触,或许是他了解御虫之道、融入修行界的契机。他定了定神,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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