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的葬礼像一场冬雪,覆盖了雍亲王府。雪化之后,表面一切如常,底下却暗藏着微妙的变化。
在泠雪眼中,最显着的变化来自于胤禛。
他待在书房的时间似乎变少了,待在听雪轩的时间…莫名变多了。
不再是那种处理完公务后的信步而至,而是常常在午后或傍晚,甚至批阅奏折间隙,就突兀地出现在听雪轩门口。
有时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在窗边,看着泠雪鼓捣她的点心或陪弘晖玩,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
有时会拿起她看到一半的闲书,随意翻几页,又放下;
甚至有一次,他拿着份不太紧要的公文,坐到泠雪对面,一边看一边用手指敲着桌面,明显心不在焉。
这种沉默的、近乎赖着不走的陪伴,与他往日忙碌、惜时如金的形象大相径庭。
连弘晖都偷偷问泠雪:
“富察娘娘,阿玛最近怎么老来咱们这里发呆?”
泠雪起初以为他是因嫡福晋一事心情沉闷,需要换个环境散心。但他来了又不说话,只是待着,眼神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目光复杂难辨,带着一种奇怪的专注。
这日,窗外飘着小风。
胤禛又来了。他很自然地坐到泠雪常待的暖榻另一边。泠雪正给弘晖的秃毛小老虎缝一件新的红色斗篷,针线在她指尖灵活穿梭。
胤禛没看书,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飞针走线。
目光沉沉的,有近乎贪婪的流连,从她低垂的眉眼,到她专注的侧脸,再到她白皙脖颈……
看了许久,他忽然突兀地开口,声音低沉:
“……会不会有一天,你也觉得这王府…像个牢笼?”
泠雪飞针走线的手指顿了一下。
她没抬头,只是淡淡反问:
“四哥今天是怎么了?公文批傻了?”
她试图用惯常的调侃打破这过于沉凝的气氛。
胤禛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被她带偏话题,或者用冷脸回应。他沉默了片刻,手肘撑在膝上,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脆弱的探究:
“皎皎……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如果当初……”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个“如果”之后的假设,呼之欲出。
如果娶为嫡福晋的是你,如果……
泠雪终于停下了手中的针线。她抬起头,迎上胤禛此刻翻涌着复杂情绪的黑眸。
她没有回避,眼神清亮又干净,仿佛能一眼看穿他所有的不安。
“四哥,”
她打断了他那些模糊的假设,声音很轻:
“你最近……好像特别黏人。”
她用了“黏人”这个词,带着点直白的调侃,却也精准地戳破了胤禛近日来的异常。
胤禛身体微微一僵。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耳根泛起一丝薄红。
他下意识想否认,想端起冷面王爷的架子,但在泠雪的目光的注视下,所有伪装都不攻自破。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狼狈地别开视线:
“我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泠雪追问,语气依旧平和,甚至带着点鼓励的意味,仿佛在引导一个不肯承认错误的孩子。
胤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新转回目光,直视着泠雪。
那双总是算计谋划的眼眸里,此刻流露出罕见的担忧和…自我怀疑。
“担心……”
他艰难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担心会不会…在无意间…辜负了你。”
他终于说出了心底最深的不安。
柔则的疯狂和死亡,像一面残酷的镜子,照见了他身为人夫存在的冷漠、疏忽和对她的伤害。
他担忧自己习惯于泠雪的包容和强大,担忧自己会像忽略柔则的感受一样,忽略掉泠雪看似不在意之下的真实需求,担忧自己冰冷的利益权衡,最终也会伤害到这个他如今视若珍宝、甚至开始产生依赖的女人。
这番近乎坦诚的“自我检讨”,从一个惯于隐藏情绪、掌控一切的男人口中说出,堪称石破天惊。
若是旁人听了,怕是要感动涕零。
然而,泠雪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她没有感动,没有安慰,甚至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动容。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许久。浅棕色的眼眸里,映出他此刻的担忧,却没有被其感染。
然后,她带着点冷静到残酷的客观,缓缓开口:
“四哥……你确实辜负了乌拉那拉柔则。”
胤禛瞳孔地震,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直接的答案。
泠雪却没有停下,声音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明知道她想要什么,明知道她脆弱的骄傲和深深的不安,明知道她被困在‘嫡福晋’这个名分里,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你却从未真正试着去理解她,从未给过她哪怕一丝毫无杂质的温情和肯定。”
“你给了她尊荣却吝啬给予尊重。你看着她在那方寸之地挣扎、扭曲,甚至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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