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洞风波带来的那点振奋,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涟漪很快便消散在无垠的疲惫与饥渴之中。队伍继续在龟裂的、仿佛被老天爷遗弃的土地上蹒跚前行。
不知是谁先抬头,发出了一声嘶哑却充满希望的呼喊:“山!前面有山!”
这一声如同投入干柴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濒临熄灭的求生欲。所有人都挣扎着抬起头,向前方望去。
果然,在地平线的尽头,一片连绵的、黛青色的轮廓隐约可见。山!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能的水源,可能遮蔽烈日的树林,可能藏身的洞穴,甚至……可能存在的村落和生机!
“有救了!我们快到了!”
“加把劲啊!翻过那座山就好了!”
人群骚动起来,原本沉重的脚步似乎也轻快了几分,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亮。就连一直唉声叹气的爷奶和大伯一家,也伸长了脖子,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近乎贪婪的期盼。
苏锐眯着眼,手搭凉棚,仔细观察着远山的轮廓,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作为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他对距离和地形的判断远超常人。
“看着是挺近。”他声音不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苏文用小树枝在地上划拉着,嘴里念念有词,是在根据目测和已知的行进速度进行心算。片刻后,他抬起头,小脸在烈日下显得有些苍白,低声道:“哥判断得没错。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就算一刻不停,至少还要走……三天。”
“三天?!”赵梅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看着周围那些因为短暂希望而焕发出些许生气,实则早已油尽灯枯的流民,心猛地沉了下去。这望山跑死马的现实,足以成为压垮很多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工沉默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目光沉稳地看向远方,没有说话,但那紧抿的唇角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希望是短暂的燃料,燃烧得猛烈,熄灭得也迅速。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那远山似乎还是那个距离,固执地横亘在天边,嘲笑着他们的徒劳。脚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每一次抬腿都像灌了铅。
最初的兴奋和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死寂般的沉默。脚步声重新变得拖沓,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希望破灭带来的反噬,比持续的绝望更加伤人。
“怎么……怎么还那么远……”一个汉子喃喃着,眼神开始涣散。
“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一个妇人瘫坐在地,任凭身边的孩子如何哭喊拉扯,也不愿再起身。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有人开始低声啜泣,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苏甜感觉喉咙干得发疼,她悄悄抿了一小口空间里的水,滋润着几乎要冒烟的嗓子。她看着周围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人们,心中五味杂陈。她能理解这种从云端跌落的感觉,尤其是在生理和心理都达到极限的时候。
“娘,我饿……”小堂妹妞妞细弱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
二伯母周氏搂紧女儿,低声安慰着,自己的嘴唇却也干裂得起了皮。二伯苏贵看着妻女,又看了看前方似乎永无尽头的路,重重地叹了口气。
爷奶和大伯一家那边更是怨声载道。
“我就说没那么好的事!”奶奶捶着自己的腿,骂骂咧咧,“看着近,走起来要命!这是要活活累死我们啊!”
“都是扫把星克的!”大伯娘王氏恶狠狠地瞪了苏甜家方向一眼,尽管她自己也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要不是跟他们分了家,我们至于受这罪?”
大伯苏富贵喘着粗气,阴阳怪气:“人家有本事,能挖水,能打猎,还能充好人分粮食,说不定藏着掖着早就看到山了,故意不说,看我们笑话呢!”
这些毫无逻辑的抱怨清晰地飘进苏家人耳中,连好脾气的赵梅都忍不住皱了皱眉。苏锐眼神一冷,扫了过去,那冰锥似的目光让大伯一家瞬间噤声,悻悻地移开视线。
“不能这样下去。”苏工沉声开口,打破了自家小范围内的低气压。他看向大儿子,“小锐,你眼神好,体力也最好,能不能再往前探一段路?不需要太远,重点是看看这沿途的地形,有没有可能找到稍微能遮阴歇脚的地方,或者……任何能利用的东西。”
他深知,在这种群体性绝望的时刻,一个明确的目标,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可以短暂停靠的“站点”,也能重新凝聚起一点力量。
苏锐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点头:“好。”他没有多余的话,将身上仅有的一个小包袱递给母亲,检查了一下腰间的柴刀和背后的简易弓箭。
“哥,小心点。”苏甜递过去一个装了点清水的竹筒,低声道。
苏锐接过,深深看了妹妹一眼,嗯了一声,随即身形一动,便如同敏捷的猎豹般,脱离了缓慢蠕动的队伍,快速向前方掠去,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就在起伏的土丘和枯草丛中变成了一个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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