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最后一段格外崎岖难行的山路,当领路的向导指向前方一片被群山环抱的宽阔谷地,高喊一声“到了,这里就是栖霞坳!”时,整个队伍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想象中的世外桃源并未出现,映入眼帘的,是近乎原始的自然与人类活动遗存的荒凉交织。
谷地入口处,几堵坍塌大半的土墙顽强地立着,上面爬满了枯黄的藤蔓,隐约能看出曾是简陋屋舍的轮廓。更远处,是大片大片半人高的荒草,其间零星点缀着几块明显曾被开垦过、如今却板结荒芜的田地,像是大地上的丑陋疤痕。一条蜿蜒的溪流从山谷深处流出,水色还算清澈,但水量并不丰沛,无声地浸润着两岸疯长的杂草。视线尽头,是连绵起伏、覆盖着茂密植被的山林,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沉静而幽深。
梦想照进现实,褪去了所有浪漫的想象,只剩下赤裸裸的、需要付出巨大努力才能改变的荒芜。
“这……这就是栖霞坳?” 一个汉子喃喃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望,“这也太荒了吧……”
“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今晚睡哪儿啊?”
“地都荒成这样了,得费多大劲儿才能种出粮食?”
“看着比路上经过的一些地方还不如……”
窃窃私语声响起,担忧和沮丧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连日奔波积攒的疲惫,在此刻被眼前景象无限放大。
“我就说吧!我就说吧!” 周氏尖利的声音再次打破沉寂,她捶胸顿足,几乎要跳起来,“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个遮风挡雨的破棚子都没有!这是要我们天当被子地当床啊!晦气!果然是晦气地方!”
苏富贵和他媳妇也是一脸如丧考妣,瘫坐在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王老伯看着眼前的景象,嘴唇哆嗦了几下,脸色也有些发白。他求助似的看向苏工。
苏工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测量仪器,缓缓扫过整个山谷。他看到了残破的屋基,但也看到了它们所处的位置相对干燥、避风;他看到了荒芜的田地,但也看到了它们相对平坦、临近水源;他看到了疯长的杂草,却也看到了杂草之下可能蕴含的肥力;他看到了不算宽阔的溪流,但也看到了它稳定的流向和两侧可以挖掘引水的潜力;他看到了茂密的山林,那意味着木材、燃料,甚至可能的猎物和山货。
“王伯,” 苏工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你看,这里有前人居住过的痕迹,说明此地并非完全不适宜生存。这些旧屋基,稍加整理,便是现成的宅基地,省了我们重新选址的功夫。田地虽荒,但土质看起来尚可,勤加翻垦施肥,恢复地力不难。溪流稳定,山林富饶。此地……是一张白纸,正好由着我们亲手描绘。”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将众人眼中看到的“劣势”一一转化为“优势”和“潜力”。
苏锐已经大步走向那片残垣断壁,用脚踢开散落的土块,又蹲下身捏起一把泥土搓了搓,回头朗声道:“爹说得没错!这墙基还挺结实!稍微加固就能用!这土也没完全板死!”
赵梅也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笑容,对身边那些面带惶惑的妇人们说道:“姐妹们别怕!没房子咱们一起搭!没现成的地咱们一起开!咱们这一路什么苦没吃过?还能被这点荒草吓住了?等安顿下来,我教大家用这山里的野菜、可能的野物做好吃的!”
苏文则指着那片山林,对几个年纪相仿、面露怯意的半大孩子说:“你们看那山里,树那么多,肯定有柴火,说不定还有野果子、蘑菇呢!”
苏甜没有说话,她默默走到溪流边,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水温清凉,水质清澈,隐约能看到水底光滑的鹅卵石。她又看向那些在荒草中顽强生长着的、不知名的野花和浆果丛。生机,并非不存在,只是隐藏在荒芜的表象之下,需要人去发现和唤醒。
家人的积极和笃定,像几块投入死水中的石头,激起了涟漪。村民们看着苏工沉稳的脸,听着苏锐充满力量的话语,想着赵梅许诺的美食和苏文描述的山林馈赠,再看看这虽然荒凉却并非绝地的山谷,心中的恐慌渐渐被一种“或许真的可以”的念头取代。
“苏工说得对!白纸才好画画!”
“对!咱们这么多人,还怕收拾不了这地方?”
“总比在路上飘着强!这里至少是咱们自己的地盘了!”
希望,在专业的知识分析和积极的情绪引导下,再次压倒了最初的失望。人们开始行动起来,青壮年们自发地跟着苏锐去清理那些残破的屋基,妇孺们则在赵梅的指挥下,寻找相对平整避风的地方,准备搭建临时的窝棚。
周氏和苏富贵一家看着迅速投入到新家园建设中的村民,又看看自家无所适从的狼狈模样,抱怨的话卡在喉咙里,显得格外苍白和不合时宜。他们只能灰溜溜地找了一个角落,看着这片需要从零开始的土地,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与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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