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风带着一丝微凉,吹拂着桃源村日渐繁茂的作物。苏甜的医馆刚送走一位前来复诊的邻村老丈,难得的清静下来。她正低头整理着晒干的草药,忽闻村口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马蹄声,急促而规整,并非村民往来常用的牛车或步行所能比拟。
她抬起头,透过敞开的医馆木门,看到里正王老伯正陪着一名风尘仆仆、身着轻甲的军士朝这边走来。那军士腰佩制式军刀,步履沉稳,眼神锐利,一看便是经历过战阵的精锐。
王老伯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又有些与有荣焉的激动,远远便喊道:“苏姑娘!苏姑娘!快出来,军爷……军爷是来找你的!”
找她的?苏甜心中微动,放下手中的草药,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从容地走到医馆门口。那军士在她面前站定,目光在她年轻却沉静的脸上停留一瞬,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却不失敬意:
“这位可是桃源村苏甜,苏神医?”
“民女正是苏甜,不敢当神医之称。”苏甜还了一礼,声音平和,“不知军爷寻我,所为何事?”
军士从怀中取出一封盖有火漆印信的信函,双手递上,态度恭敬:“卑职奉北境边军昭武校尉萧煜萧将军之命,特来送信。将军听闻苏神医妙手仁心,尤擅外伤缝合救治之术,特以军方名义,诚邀苏神医前往军营,教授军中医官此等救命技艺,以期减少将士伤亡。此乃将军亲笔书信,详情尽在其中。”
萧煜!苏甜接过那封略显厚重、带着风尘气息的信封,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挺括。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阵波澜。那个曾在逃荒路上被他们救下、气质不凡的少年将军,果然还记得她,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正式而尊重的方式。
王老伯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了张,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去……去军营?教军医术?苏姑娘,这……这可是天大的事啊!” 在他认知里,军营那是男子汉待的地方,刀剑无眼,苏甜一个姑娘家……
周围的村民也被吸引过来,听到军士的话,顿时议论纷纷。
“苏神医要被请去军营了?”
“老天爷,萧将军!那可是大官啊!”
“甜丫头这本事,连将军都知道了?”
苏甜没有立刻拆信,而是对那军士道:“军爷一路辛苦,请先进屋喝碗水,稍事休息。此事关系重大,容我与家人商议。”
“苏神医请便,卑职在此等候。”军士很是通情达理,并未催促。
苏甜拿着信,快步走回自家院子。苏锐刚从村外巡逻回来,正擦拭着额头的汗,见她神色有异,手里还拿着一封不寻常的信,立刻走了过来:“甜妞,怎么了?那当兵的是怎么回事?”
赵梅和苏工也从屋里出来,苏文也放下书本,围拢过来。苏甜将信递给父亲,简略说明了情况。
“萧将军?请甜妞去军营教医术?”赵梅第一反应是担忧,“军营那地方,都是些糙汉子,刀光剑影的,甜妞一个人去怎么行?”
苏工沉稳地拆开信,快速浏览起来。信是萧煜亲笔,字迹苍劲有力,先是客气地问候了苏家众人,感谢昔日的救命之恩,随后便切入正题,言辞恳切地说明了军中伤员因缺乏有效的外伤处理技术而死亡率居高不下的现状,高度赞扬了苏甜的医术,尤其是缝合之术,最后正式提出邀请,并承诺会绝对保证苏甜的安全与待遇,以师礼相待。
“信写得很诚恳,是正式的公函口吻。”苏工将信递给苏锐和苏文传看,眉头微蹙,思考着利弊。
苏锐看完信,脸色凝重:“军营确实危险,而且路途不近。不过……萧煜这人,我看着还行,他既然敢写信来,应该能保证甜妞的安全。而且,若能教会军医缝合术,确实能救很多人的命。” 他身为前特种兵,对战场伤亡有着更深刻的理解。
苏文仔细看着信上的措辞,轻声道:“阿姐,这是好事。若能成行,不仅功德无量,也能让‘苏神医’之名更为人所知,于我们家,于桃源村,都大有裨益。只是,安全确是首要。”
一家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邀请来得突然,却也在情理之中。苏甜的医术,尤其是超越时代的外伤处理理念,终究是藏不住的。
苏甜看着家人担忧又支持的眼神,心中已有决断。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爹,娘,哥,小文,我想去。”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医术若能救更多人,是好事。萧将军以礼相待,这是机会。而且,”她看向苏锐,“哥哥若是不放心,可以陪我同去。信中也提到,欢迎家人陪同。”
苏锐立刻接口:“我当然要一起去!你一个人去那种地方,我怎么可能放心!”
苏工与赵梅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权衡。最终,苏工点了点头:“既然你已决定,锐儿又陪同,那便去吧。这是利国利民之事,也是你的机缘。只是切记,军营不比家里,万事谨慎,以安全为重。”
赵梅虽然依旧担心,也只好拉着女儿的手叮嘱:“去了那边,好好教,但也照顾好自己,有事就让你哥出头。”
商议已定,苏甜走出院子,对等候的军士道:“军爷,请回复萧将军,民女苏甜,接受邀请。不日便将与家兄苏锐一同启程,前往军营。”
军士脸上露出笑容,再次抱拳:“如此甚好!将军定然欣喜!卑职会先行返回复命,并安排好沿途接应。预祝苏神医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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