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开始升温。支持直接控制的多从安全战略角度出发,言辞激烈;支持朝鲜独立的则更多考虑现实成本、治理难度和国际影响,语气相对缓和但立场坚定。
也有人提出折中方案,比如“高度自治”、“联邦制”、“特殊盟约”等等。
周辰一直靠在椅背上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直到各方都大致陈述了一遍,声音渐歇,目光重新汇聚到他身上时,他才缓缓抬起头。
“都说完了?”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周辰说道:“首先,朝鲜的非军事化,这点我赞同。短期内,日本的陆军对我们构不成实质威胁。我们的工业在发展,军队在现代化,此消彼长,至少一两代人以内,我们对日本的军事优势只会扩大,不会缩小。”
“让朝鲜独立,再让它组建自己的军队?那纯粹是给我们自己添堵,未来平添变数。一支不受我们控制的武装力量放在家门口,不管它现在多弱,都是隐患。”
李宗仁提出了质疑:“司令,理是这个理。但如果我们支持朝鲜独立,却又要求它解除武装或严格限武……一个主权国家,会同意这样的条件吗?在外交上恐怕也会惹来一些非议。”
周辰露出一种非常虚伪的假笑:“德邻,你们似乎忘了一件事。一旦朝鲜独立建国,我们对朝鲜的‘安全’,就没有了任何法理或道义上的责任。今天可以做朋友,帮它建国。
如果明天有必要——比如它私下与日本勾连,或者内部出现对我们极端不利的势力——它建国的第二天,我们就‘应邀平乱’,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国与国之间,尤其是强国与弱国之间,最终讲的是力量和利益,不是道理。我们要考虑国际观瞻,但那是在不损害核心利益的前提下。
朝鲜半岛的绝对安全,就是我们的核心利益之一。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模糊的空间。”
这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赤裸,但没人反驳。在经历了与日本的血战和内部的整合后,这批掌权者早已认同了实力至上的逻辑。
马卫国此刻阴恻恻地开口了:“司令说得透彻,既然要这么做,姿态不妨做得更‘合理’些。日本威胁是现成的借口。
我们可以明确告知朝方,为防范日军卷土重来,保障其新生政权安全,我方有必要在关键地点保留驻军或享有紧急进驻权。
当然,为了体现‘友好互助’,驻军的部分费用,可以由朝方以资源或劳务等形式承担。这样一来,面子上也好看点。”
田子安听到这里,眼中精光一闪“老马这个思路,可以再往前推一步。如果我们在安全上能控制到这一步,朝方连这种条件都肯妥协的话……”
他看向周辰,语气里带着一种对财富的贪婪,“那我们不妨得寸进尺,在经济命脉上也卡住。让他们放弃货币主权,全部使用我们的先锋币进行流通和结算。”
“这样一来,我们凭空就多了一个近两千万人口的货币市场!先锋银行可以据此增发货币,只要控制好度,不仅能缓解我们自身的资金压力,还能通过货币牢牢绑定朝鲜经济。
它的对外贸易、财政收支,都将受我们货币政策直接影响。这比派十个师驻扎还有用,是真正的‘金箍’。”
“不错,风险最小,收益可观,如果这个方案能够通过,不光眼前利益能够保障,长远利益,也能兼顾。”李宗仁直接表示了赞成。
会议室里的多数人都点头附和。
这套组合拳——军事上解除武装并保留干预权,经济上推行货币绑定。
既避免了直接吞并的巨额成本和道义负担,又将未来的朝鲜牢牢捏在了手里,确实是个看起来相当“高明”的方案。
李志飞此时却皱起了眉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要是朝鲜人自己不干呢?咱们现在说的这些,哪一条都戳心窝子。他们那些抵抗组织,跟日本人拼了那么久,死了那么多人,就为了再换个爹?”
一直老神在在的韩复渠,闻言嗤笑一声:“志飞啊,你这话问的,就太实诚了。那还不简单?换一批‘支持’我们的人上去就是了。”
“不要太高看了这些朝鲜抵抗组织。他们打日本人是敢玩命,是不假。可你要知道,从‘造反的’变成‘掌权的’,这个坎儿,多少人一辈子都过不去。现在,我们手里捏着的,就是那个位置。”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只要点个头,承认我们这些‘小小’的要求,他们中间的一些人,立刻就能从一个朝不保夕的游击队头子,变成一个国家的部长、总理、甚至是大统领。名正言顺,光宗耀祖。
代价呢?无非是出让一些他们现在根本没有,以后也可能守不住的‘权力’。这笔账,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算。
敢玩命的人不少,但能抵抗这种权力诱惑的人……不多。我们只需要找到那些‘识时务’的,扶上去,剩下的,自然有人替我们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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