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尘封已久的记忆猛地撕裂迷雾,撞入罗修尘的脑海——七年前,青果坡。
那不是模糊的碎片,而是濒死的恐惧!血腥味混杂着狼群的腥臭热浪扑面而来,身体被好几头壮硕的恶狼死死压住,尖锐的獠牙撕开他的皮肉,骨头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即将断裂。剧痛和窒息感如同潮水将他淹没,视线开始模糊、变暗。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前一瞬,就在他小小的身体几乎要被撕碎的那一刻——
一股他无法理解、无法控制的力量,从他身体最深处、从每一滴沸腾的血液中,狂暴地迸发了出来!
那并非有形的冲击,而是一片极致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幽光,带着一种冰冷、死寂、却又无比霸道的气息,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猛烈地爆发开来!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空气被瞬间抽干又狠狠排开的呜咽。那些正疯狂撕咬他的恶狼,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呜咽着、哀嚎着被猛地弹飞出去,重重摔落在远处的草丛中,筋骨断裂,挣扎着却无法爬起。
那幽光一闪即逝,仿佛从未出现。随后赶到的村民只看到狼群诡异地死状,以及躺在血泊中、昏迷不醒但奇迹般还活着的他。
之后便是长达半年的休养,在那间弥漫着草药味的小草屋里。除了父母小羽,几乎没人敢靠近。不仅仅因为他伤重,更因为那不合常理的恢复速度,以及偶尔从他伤口深处一闪而过令人心悸的幽黑残留。
小羽那时看他的眼神,就带着此刻这种被努力压抑的恐惧和困惑,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还疼吗?” 那时他不懂那眼神的含义,只以为是弟弟被吓坏了。
可现在……弟弟此刻死死抓着他的手,那冰凉颤抖的触感,那绝望嘶吼中深藏的恐惧,与七年前草屋里弟弟那小心翼翼、带着惧意的目光骤然重叠。
我到底是什么?这与黑石村格格不入的青黑色头发?这怪异到令人恐惧的自愈?这面对魔气污秽反而如鱼得水的体质?七年前青果坡那从体内爆发、震飞狼群的黑色幽光,难道并非绝境错觉,而是……我的一部分?
狭小的山洞里,死寂如黏稠的墨汁般弥漫开来,几乎令人窒息。唯有篝火中木柴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像心跳般敲打着这令人难堪的沉默。
“小羽…” 罗修尘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一种被深深刺伤的落寞,仿佛沉入了冰冷的海底,“你真正惧怕的,不是这枚魔核……而是我,对吗?” 他抬起头,那双曾经燃烧着野性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这句话像一根精准的针,刺穿了罗修羽所有试图掩藏的情绪。他看见哥哥嘴角那抹近乎自嘲的苦笑,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揪紧。
“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和七年前村里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罗修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重量,“那时候,除了你和爹娘日夜不离地守着我,整个黑石村…也只有几位心善的婶子,会悄悄在灶台上放几个还温热的鸡蛋或是馍馍。是那半年里,除了你们,我能感受到的唯一温情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深切的茫然,“我知道她们不是惧怕,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这样一个…怪物。”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种被整个世界孤立排斥的氛围,即便年幼,也让他感到刺骨的寒冷。罗修羽清晰地记得那半年的煎熬,记得爹娘彻夜不眠的守护,也记得村里那些淳朴的叔伯婶娘们。
他们只是以打猎耕作为生的普通人,面对无法理解的伤势过快的恢复,他们眼神里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疏离和沉默的关怀,而非纯粹的恐惧。那份悄悄放在灶台上的食物,是黑石村不善言辞的善良。
“哥!不是的…对不起!” 罗修羽的心脏剧烈收缩,他扑上前,冰凉的手指死死抓住哥哥滚烫的手腕,声音因急切和恐惧而变调,“我不是怕你!我怎么会怕你!我只是…我只是…” 他语无伦次,那个可怕的猜想像毒蛇一样盘踞在他心头,让他几乎窒息。他怕一旦说出口,眼前这个为他两次搏命、护他长大的兄长,会就此消失。
“小羽,” 罗修尘的语气异常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翻涌的惊涛骇浪和深深的迷茫,“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 那濒死时从体内爆发、震飞狼群的黑色幽光,这快得非人的自愈,这身格格不入的青黑发色,还有那对魔核近乎本能的贪婪渴望……无数线索汇聚成一个黑暗的旋涡,几乎要将他吞噬。
“哥!” 罗修羽惊骇地叫出声,心脏狂跳,仿佛要挣脱胸腔,“你…你是不是已经…” 他既害怕哥哥猜到真相,又害怕哥哥一无所知地走向那条万劫不复的路。
“我想知道,什么是魔?” 罗修尘猛地抬头,目光如受伤的困兽,死死盯着弟弟——这个家里唯一能接触到外界玄奇、能给他答案的修士,一字一句地问道:“被魔气侵蚀会变成什么样?我…我以后,会不会也变成那种…只知杀戮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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