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内的死寂,浓稠得令人窒息。油灯的光芒摇曳,勉强照亮床榻。罗修尘安静地沉睡着,呼吸平稳,面色异样红润。那面古朴帝令被他松握在手,额上蓝色奇布散发微凉,维系着脆弱的平衡。
柳惠惠在罗大山搀扶下,颤巍巍坐在床边凳上,泪水无声滑落。“当家的……小羽他……能找到办法吗?尘娃他……还会……”
罗大山脊背微曲,大手紧握妻子肩膀,目光死锁儿子和令牌,声音沉铁:“别怕,惠惠。娃……还是咱的娃。等小羽回来,一定有办法!这东西……”他盯着帝令,眼中闪过决绝凶光,“若它对尘娃不利,老子拼了命也砸碎了它!”
然而,他话音未落,帝令之上幽光一闪即逝,如同无声嘲弄。罗大山和柳惠惠同时一颤,恐惧再次攥紧心脏,屋内重回死寂。
油灯不知第几次添满,窗外日夜交替。在这令人绝望的守望中,三日时光流逝。
第三日,深夜。
夜风呼啸。罗修羽已将体内灵力催动到至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流光,不顾一切地向着玄松观方向疯狂遁去。冰冷气流如刀刮面,却远不及他心中焦灼万分之一的刺痛。
哥哥绝望的眼神、父母瘫倒的身影、帝令苏醒时那睥睨天下的恐怖威压……不断在他脑中回放。他甚至不敢去想,那由奇布和令牌构成的脆弱平衡,究竟能维持多久。
“快!必须再快!”他内心嘶吼,不惜轻微损耗元气,速度再次激增了几分!玄松观典籍阁,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存在一线生机的地方!
嗡…嗡…
就在这时,怀中一枚贴身携带、用以感应周遭灵气波动的“同气佩” 毫无征兆地发烫、剧烈震颤起来!
“有埋伏?!”罗修羽心中猛地一凛!强行动用所剩不多的灵识,如涟漪般向下方黑沉沉的山峦扫去!
嗤!嗤!嗤!
几乎同时,下方密林深处,三个不同方位,陡然亮起数道混杂着贪婪、凶戾、却明显根基虚浮的气息!四道遁光略显笨拙地腾空而起,试图拦在他前方。
四人衣着陈旧,法器光芒晦暗。为首一个手持锈迹铁棍的汉子涨红了脸,鼓足勇气粗声吼道:“前、前面那位道长……请、请留步!”
另外三人,一个紧握着缺口柴刀,一个挥舞着一段带着干枯荆棘、散发微弱生机波动的木杖,最后一个紧张地捏着几张皱巴巴、灵力微弱不稳的低阶符箓。他们眼神复杂,贪婪、紧张,更多的是被生活逼到绝境的窘迫和狠厉。
罗修羽心急如焚,一眼便看出这几人修为最高不过引气初期,灵力虚浮,法器粗劣,显然是无人引荐、资质又差,无缘仙门,最终沦落至此的散修。
他不想浪费时间,更不愿徒造杀孽,强压下焦躁喝道:“滚开!”
那持铁棍的汉子脸上闪过羞愧,但看了眼身后同样紧张的同伴,咬牙道:“道长……赏点灵石法器吧!俺们立刻就走!”
“找死!”罗修羽眼中厉色一闪,杀意已生。周身灵压因焦急而躁动攀升,甚至无意中引动了那丝潜伏在经脉深处、源自帝令威压的冰冷死寂异气,让他散发出的气息带上了一丝令人心悸的紊乱与危险。
那四人被他骤然提升的凌厉气势所慑,下意识后退半步。持柴刀的青年脸色发白,小声道:“大哥…要不算了…”
“闭嘴!”持铁棍汉子低吼,“错过了他,俺们下次还能等到谁?!”他猛地举起铁棍,那棍子上亮起微弱的护体罡气,笨拙地朝罗修羽砸来!另外三人也只得硬着头皮出手。柴刀噼出微弱刀芒,木杖射出几根歪歪扭扭的荆棘刺,那几张符箓也被激发,化作两三颗明暗不定的火球袭来!
攻击孱弱而杂乱。
但罗修羽耽误不起任何时间!哥哥的状况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心!
烦躁与一股被逼到绝境的暴戾情绪涌上心头!
“是你们自找的!”罗修羽眼中血丝弥漫,不再犹豫。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疯狂涌向右臂,右手并指如剑,左手虚握掐定一个基础的风灵诀印,凌空疾划!
道道凌厉无匹的淡青色风刃瞬间凝聚,甚至那丝源自帝令的冰冷异气也被他这决绝的意志和剧烈波动的情绪引动,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息随之逸散出来,融入术法之中,使那风刃边缘染上了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幽暗!
“灵雀·千羽!”
他低喝一声,剑指骤然向前一点!霎时间,破空之声尖啸!数以百计的淡青色风刃如同被惊扰的狂暴雀群,携着一股冰锐利至极、仿佛蕴含着某种极高阶位威压残余的浩瀚气势,铺天盖地般罩向四人及其孱弱的攻击!
噗噗噗噗——! 孱弱的罡气、刀芒、荆棘刺、火球在这蕴含着一丝帝令余威的强化版术法面前,如同败絮,瞬间被无数风刃切割、湮灭!
“呃啊!”“不——!” 四人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完全发出,护体灵光便瞬间破碎,身体被无数风刃淹没,鲜血如同烟花般在空中炸开,残肢断臂混合着破碎的法器从空中坠落,砸在下方的山林里,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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