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浓,洛家大院各处的灯火依次熄灭,唯有巡夜护卫的脚步声和远处风穿过屋檐的轻鸣,衬得这夜愈发寂静,却也愈发紧绷。
东院,大长老一脉的居所。洛云舟并未直接回房,而是带着一双儿女,穿过栽着几株寒梅的庭院,走向一处更为幽静的偏院。
推开静室的房门,一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安神香的清苦气息弥漫开来。室内陈设素雅,一盏昏黄的琉璃灯下,一位身着素白衣裙的女子正靠坐在软榻上,面色有些苍白,眉眼间带着久病带来的柔弱,却依旧能看出昔日的清丽风华。
她正是洛云舟的妻子,洛清源与洛秋宁的母亲——苏映雪。早年间她为家族征战受过重伤,落下了病根,每逢天气骤变或心神动荡便会旧疾复发,平日里多在静室修养,极少外出。
“母亲!”洛秋宁一见到母亲,立刻像只归巢的小鸟般轻巧地扑到榻边,小心翼翼地握住母亲微凉的手,眼中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您感觉好些了吗?是不是又被今日的事惊扰到了?”
苏映雪温柔地笑了笑,反手轻轻回握女儿的小手,声音轻柔似水:“秋秋,莫担心,老毛病了,歇息一下便好。”她抬眼看向丈夫和儿子,“议事结束了?情况很严重?”
洛云舟走到榻边坐下,粗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柔和,简要将峡谷遇袭和议事厅的决定说了一遍,语气虽比在厅中缓和,但其中的杀意并未减少。
洛清源站在一旁补充道:“老祖命我明日带人去拔除陈家在黑沼林的钉子。”
苏映雪闻言,纤细的眉尖微蹙,并非反对,而是关切:“黑沼林地势险恶,毒障弥漫,陈家既设点于此,必有倚仗。源儿,此事虽是为家族立威,但务必谨慎以雷霆手段达成目的即可,切勿恋战。”她虽因旧疾深居简出,但心思玲珑,过往亦是果决之人,瞬间便点出关键。
“母亲放心,孩儿明白。”洛清源郑重应道。
洛秋宁依偎在母亲身边,小嘴微微噘起,带着一丝委屈,将大厅里众人的反应细细道来,尤其是二叔一家的态度。她声音软糯,却叙述得清晰:“……二叔好像不太赞成立刻打回去呢,露婶还在旁边点头。明哲堂哥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他…他从小就对我们爱答不理的,好像我们欠他什么似的。 洛萱堂姐她……她好像有点不高兴地看着哥哥和我。”
苏映雪静静地听着,眸光深邃,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她久病不出,对家族内部的人情冷暖感知却愈发敏锐。
苏映雪静静听着,眸中闪过思索之色。她久病成慧,对人情微妙处的感知远超常人。她看向丈夫,轻声道:“云鸿求稳,其妻露妹妹娘家势微,凡事只求自保,有此反应不足为奇。倒是明哲那孩子,心思重却天赋所限,萱儿又年小心高,你身为大伯,对外虽需雷霆手段,对内这些细微处的芥蒂,也需留意疏导,莫让嫌隙暗生。”
洛云舟眉头一拧:“大敌当前,岂能总是顾虑这些小儿女心思!云鸿若真有本事,便该在修行和族务上多下功夫,而非整日琢磨这些。”他虽如此说,但知妻子所言在理,语气稍缓,“罢了,我自有分寸。”
洛清源也道:“母亲安心养病,家中之事,我与父亲会处理妥当。明哲和萱妹年纪还小,或许只是心思敏感些。”
又温言交谈了几句,见苏映雪面露倦色,洛云舟便带着儿女轻轻退出了静室,让她好好休息。
出了静室,洛秋宁却悄悄拉住了父亲的衣袖,小声道:“爹爹,我去看看忠伯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晚些再回来陪母亲。”她心思细腻,想为母亲备些安神的汤药。
洛云舟点点头,看着女儿乖巧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去吧,别太劳累。”
西院与东院的温情与克制不同,院内气压抑。
赵露一进门便屏退了左右,脸上立刻浮起怨怼之色:“你看看!大哥父子俩倒是威风,张口闭口就是打杀!老祖也是,竟由着他们胡来!那黑沼林是那么好闯的?万一失手,或是引来陈家疯狂报复,这后果谁来承担?难道我们西院要跟着一起遭殃?”
她越说越气,走到闷坐一旁的洛明哲身边,语气带着心疼与不甘:“我就盼着明哲能平平安安,将来接手些稳妥产业便好。可现在倒好,风头全是他们的,危险却要全家共担!清源是聚元境了自然不怕,我们明哲才引气巅峰,真要打起来可怎么办?”
洛云鸿脸色阴沉地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兄长是大长老,修为略胜他一筹,其子洛清源更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深得老祖看重。他主张怀柔维稳,既有对家族利益的考量,也未尝没有借此提升自身话语权、压制大房风头的念头,但在老祖的决断和兄长的强势面前,他的盘算落空了。
“你吵什么!”洛云鸿烦躁地打断妻子,“老祖已下令,大哥又是那般态度,我在厅上还能如何?硬顶吗?那只会让我们西院更被边缘化!”
“可……”赵露还想争辩。
“够了!”洛云鸿低喝,“近期让明哲和萱儿安分待在院里修炼,至少表面上要做得漂亮,别在这个时候被人拿了错处!”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力,深知儿女在修为上确实难以与洛清源抗衡。
一直冷着脸坐在旁边的洛萱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刺:“父亲母亲何必动气?大伯是大长老,清源哥哥是天才,自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们啊,安心做‘平庸’之人好了,不给他们添乱就行了。”她话语中的嫉妒和酸意几乎不加掩饰。
洛明哲猛地抬起头,眼中交织着屈辱和不甘,闷声道:“反正什么事都不会让我去做,我安心修炼就是了!”说完,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回了自己房间,将门重重关上。
赵露看着儿子的背影,又是气恼又是心疼。洛云鸿重重叹了口气,揉着发痛的额角。外有强敌环伺,内有长房压制,子女又不争气,这重重压力让他心绪难平,西院的夜,显得格外沉闷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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