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隽淡淡道:“狼牙棒再硬,也砸不断奶粉的账册。”
赫兰雪目光闪动,忽然拔剑,却不是指向神女,而是指向呼延烈:“天狼部欠我幽鹿寒铁三千斤,既无力偿债,不如先清旧账!”
两部首领瞬间剑拔弩张。
神女轻笑,指尖在木桶上敲了三下。
霜角首领冷川率四千重骑自雪原侧翼压来,却在十步外停住,齐声高呼:“愿以寒铁偿债,换神女庇佑!”
玄雕首领展翼,空骑盘旋,亦高声:“愿为空骑护航,换互市优先!”
雪原上,风向逆转。
呼延烈与赫兰雪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一个念头:再打下去,他们谁都落不到好,草原会先饿死,再冻死。
热气球在他们头顶缓缓漂浮,这是实力的体现,也是一种震慑。
她朗声道:“今日立约:
一、 天狼部以黑水河渡口三年税收,抵奶粉之债;
二、 幽鹿部以雪岭寒铁一万斤,抵羊毛之债;
三、 各部马匹、兵员,皆由摄政王虎符统一调遣;
四、 可汗之位,仍是拓跋湛,神女与摄政王共治朝政,直至东陵退兵。”
呼延烈沉默良久,终是翻身下马,以狼牙棒顿地:“愿遵神女之约。”
赫兰雪亦收剑,雪狐大氅垂落:“幽鹿部,听神女调遣。”
雪原上,五部落首领依次上前,以刀割掌,血滴入三只木桶。
奶粉染粉,羊毛染红,青贮盐砖映出血光。
神女抬手,三桶血盟被高高举起,雪风呼啸,却吹不散那沉甸甸的新秩序。
王庭鼓声再起,却不是丧鼓,而是盟鼓。
拓跋湛立于王座之上,目光清澈,声音稚嫩却坚定:“草原有神女,有摄政王,有各部联盟,汗位不再流血。”
这场春雪很快就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那三只木桶上,一桶奶粉,一桶羊毛,一桶青贮盐砖。
草原的权力,第一次被装进桶里,也第一次被神女稳稳握住。
雪原刚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王庭的号角却骤然撕裂宁静。斥候滚鞍下马,声音发抖:“东陵国十万铁骑已越过黑水河,前锋距王庭不足五十里!”
拓跋湛稚气的脸瞬间苍白,但眼底燃起狼火。他翻身跳上祭坛,高举可汗金印,向四部首领喝道:“东陵国冲我们而来,若大家不能齐心协力,明日便无草原!”
呼延烈握紧狼牙棒,赫兰雪雪狐大氅猎猎作响,冷川与展翼对视一眼,方才的仇敌,此刻成了并肩的狼。
“战!”四个部落同时喊出,雪原震动。
时间紧迫,他们来不及回自己部落的领地,就地合兵。五部联军共计三万六千骑兵,虽然比东陵的十万骑兵相差甚远,但草原男儿的骄傲不允许他们退缩。
呼延烈、赫兰雪、冷川、展翼,方才还在争夺汗位的四部首领,此刻并肩而立。雪狐大氅与黑铁重甲相碰,发出铿锵的战意。
“天狼部愿为左翼!”呼延烈狼牙棒顿地,雪沫四溅。
“幽鹿部守雪岭隘口,断他退路!”赫兰雪银枪指天。
“霜角重骑,正面凿阵!”冷川重斧划破寒风。
“玄雕空骑,高空火矢!”展翼鹰哨长鸣,回荡雪谷。
五部联军,雪原为幕,悄无声息地向东滑去。
东陵大将军萧则立于高坡,望着雪原上残破的炽焰旌旗,冷笑:“太子果然料事如神,部落内斗,必两败俱伤。待他们血流成河,草原便是我东陵的马场。”
他命全军缓进,前锋五千轻骑散开侦察,主力方阵缓缓压上,像一柄未出鞘的剑,等待最后的收割。
然而,雪原尽头,突然响起低沉的鼓点,那不是炽焰的丧鼓,而是五部联军的冲锋号角。
萧则瞳孔骤缩:“怎么可能?!”
雪雾中,黑、白、蓝、灰四色战旗与炽焰赤旗并列,如怒潮奔涌。拓跋湛一马当先,少年可汗的金印悬于胸前,映雪生辉。
“放!”赵刚的声音自高空传来。
空中划过十只巨大的热气球,篮中堆满煤油罐。沈昭宁立于首席,红袍飞扬,火折子划破寒风。
轰!!
第一罐触地,黑油迸溅成扇面火浪,像地狱张开的赤红巨口。铁蹄下的冻土瞬间化作火海,冲击波将最近的十余骑连人带马掀上半空。人未落地,烈焰已裹住铁甲,烧得甲叶通红。
轰!轰!轰!
接连的爆炸在方阵里撕出十处血口。煤油罐碎裂的刹那,油火粘连,火舌顺着马鬃、披风、箭囊一路舔舐。战马受惊,竖蹄狂嘶,原本整齐的队列霎时化作失控的洪流。
“稳住,全面稳住队形!”前军统领拔剑狂吼,声音却被此起彼伏的惨叫撕碎。
一匹着火的马撞翻前排盾阵,铁蹄踏处胸骨碎裂;另一匹高高扬起前蹄,把背上的骑兵甩向空中,人刚落地,就被后方乱蹄碾成了肉泥。
火浪翻滚的地方,黑烟裹着焦糊味直冲上天。士兵们被烧得在地上打滚,却越滚火越旺,火油沾在身上,连雪水都成了助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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