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隽的问题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刚刚平息下来的郡守府广场上。王明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周围那些“义士”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隽……隽王爷何出此言?”王明勉强维持着镇定,但声音里的细微颤抖却出卖了他,“太守大人……确是为李强逆贼所害,在场众人皆可为证……”
拓跋隽没有理会他的辩白,目光如炬,扫过地上那些穿着衙役和平民服装的尸体,最后定格在王明手中那封信上。“若是做戏,总要做得逼真些。郭太守若真有心归顺,何须用这等迂回曲折、赔上自己性命的方式?”他冷笑一声,语气中的压迫感愈发沉重,“赵刚,先把信拿过来。”
赵刚上前,几乎是劈手从王明手中夺过信函,恭敬地递给拓跋隽。拓跋隽却没有立刻拆开,只是捏在手中,感受着火漆的硬度,目光依旧锁定在王明脸上,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其下的真实意图。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一种名为猜忌的无声交锋。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双方,此刻立场变得微妙而紧张。草原战士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刃,警惕地盯着王明等人。而王明身后的那些汉子,也不由自主地靠拢了一些,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沈昭宁在卓玛和秋菊的护卫下,终于穿过已被控制的城门和街道,来到了郡守府前。她一眼便看清了场中这诡异的对峙局面。
“阿隽。”她轻声唤道,驱马来到拓跋隽身边,目光快速扫过跪地的王明、被押走的李强,以及拓跋隽手中那封未曾开启的信。
拓跋隽将信递给她,简略地说了自己的怀疑。沈昭宁接过信,她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某种危机正在解除,但新的迷雾又笼罩上来。
她没有急于拆信,而是看向王明,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慎:“王郡丞,请起。今夜之事,曲折离奇,殿下心有疑虑,也是常情。你口口声声说郭太守殉城,是为取信李强,助我等破局。
那么,太守可还有别的交代?比如……关于渔阳郡的户籍、粮仓、府库账册?关于如何安抚城中世家大族,稳定民心?”
这一连串具体而关键的问题,远比拓跋隽直接的质问更让王明难以招架。他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作一声长叹,苦笑道:“王妃明鉴。太守大人……确实另有交代。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他嘱咐我,除非万不得已,不得……”
他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咳嗽声来自郡守府内院!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熟悉感。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那声音的来源。王明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想阻拦,却已经晚了。
只见两名王明的心腹搀扶着一个身影,从内院燃烧未尽的断壁残垣间踉跄走出。那人身上裹着沾满烟灰的斗篷,帽檐压低,但当他抬起头,露出那张苍白、疲惫却依旧带着文人风骨的面容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正是本该已经“殉城”的郡守,郭涛!
“郭……郭涛?!”赵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那人,话都说不利索,“你……你没死?!”
郭涛在搀扶下,艰难地向前走了几步,推开想要扶住他的手,对着拓跋隽和沈昭宁深深一揖,声音沙哑而充满歉意:“罪臣郭涛,欺瞒隽王、隽王妃,罪该万死……咳咳……”
原来,那场“弑杀”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李强中药后,情绪极易被挑动,王明只需稍加引导,便让他对“叛国”的郭涛杀心大起。而郭涛则利用准备好的血囊和一名体型相似、自愿赴死的死士,在李强刀落之时完成了偷梁换柱。那声凄厉的惨叫和飞溅的鲜血,都是为了取信于疑心极重的李强。
“李强生性多疑,若不见到‘郭涛’首级,绝不会放松警惕,更不会轻易离开城门去寻他真正想要的东西。”郭涛喘息着解释,脸上带着智计得逞后的疲惫,也有一丝利用他人赴死的愧疚,“唯有如此,王明才能有机会调动我们暗中积蓄的力量,扰乱城内,并在他药力发作、最为虚弱之时,将其围困。”
他看向拓跋隽手中的信:“那信中,是渔阳郡真实的户籍、府库清单,以及……李强与东陵太子暗中往来,搜刮民脂民膏以充军资的部分证据副本。原件……已被李强在昏迷前焚毁大半。”
拓跋隽和沈昭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好一出金蝉脱壳、连环苦肉计!这郭涛,不仅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将李强及其背后的太子势力连根拔起,更是将一座相对完整、并且清除了最大内部威胁的天水城,拱手送到了他们面前。
这份“投名状”,分量太重,心机也太深了。
沈昭宁轻轻拆开信函,快速浏览。里面果然如郭涛所言,是极其详尽的郡内资料,数据清晰,条理分明,甚至还包括了一些针对可能出现的混乱的应对建议。其心之细,其虑之远,令人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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