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山坡的草尖上凝成露珠,陈默的手指还残留在手机屏幕的余温里。他没有立刻收起手机,而是盯着信号栏上那根微弱跳动的绿线,仿佛它能决定整个青山村的命运。风从山脊滑下,吹动他袖口干结的泥块,簌簌落下几粒尘屑。就在这片刻的静默中,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急不缓,踩碎了草茎间的寂静。
李二狗站在三步开外,左臂的公关纹身在晨光中泛着陈旧墨色,袖口卷起一截,露出半道疤痕。他没说话,只是看着陈默把手机塞进裤兜的动作,嘴角扯了一下。
“听见多少?”陈默开口,声音不高,像是在问天气。
李二狗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重了些。临走前撂下一句:“城里人回来,不就是图钱?还装什么清高。”话音落时,人已拐过山坳,身影被坡地遮去大半。
陈默没追,也没辩解。他低头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把笔记本从内袋取出,在“证据整理进度”一栏画了个勾,又在下方添了一行小字:“流言将起,准备应对。”
他快步下山,脚步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急促的轻响。村口小卖部前,几个老人在矮桌旁,端着搪瓷缸子喝早茶。玉米棒子挂在屋檐下,金黄的粒在阳光里发亮。陈默经过时,谈话声低了几分,但并未中断。
“听说了吗?陈默偷偷给外面记者打电话,要把村里的事往外捅。”
“可不是嘛,他父亲才去世多久,就急着卖村换钱。”
“前两天刘家还说支持他,我看也靠不住。”
陈默放慢脚步,目光扫过说话的张老三——那个曾在祠堂前拍着胸膊说“咱们村得有人站出来”的退伍老兵。此刻他正低头嗑瓜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陈默没停,也没回头。他走进自家院子,把笔记本摊在石桌上,用铅笔在纸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他知道,流言不会止于村口。它会钻进每户人家的饭桌,缠上每一声咳嗽,变成夜里辗转反侧的理由。
中午过后,风向变了。云层压低,空气闷得像裹了层湿布。陈默站在晒谷场边,看着几户人家陆续把藏在屋角的玉米袋搬出来晾晒。他一眼认出刘大爷家那袋——标签被水浸过,字迹模糊,只剩“刘”字右半边勉强可辨。袋子口扎得松,几粒玉米滚落在地,被鸡啄得东一颗西一颗。
他蹲下身,捡起一粒,指尖摩挲着表面的纹路。这袋玉米,是三天前刘大爷亲手交到他手里的,当时还笑着说:“陈默啊,我这把老骨头记性不好,但良心还在。”如今,袋子摆在阳光下,主人却避而不见。
陈默把玉米放回袋口,没说话,只是在笔记本上记下“刘家玉米晾晒,未主动沟通”几个字。笔尖用力,纸背微微凹陷。
傍晚,林晓棠来了。她背着帆布包,白大褂口袋里探出几根野草茎,发卡上的皱菊沾了点灰。她进门时,看见陈默坐在门槛上,手里握着铅笔,一下一下戳在笔记本边缘,密密麻麻地小孔连成一片。
“你别理他们。”她轻声说,从包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过去:“咱们村的事,咱们自己扛。”
陈默接过糖,没吃,捏在指间。糖纸在暮色里泛着微光,像一片薄冰。
林晓棠在他身旁坐下,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树叶在风里轻轻晃,影子爬过石桌,盖住了笔记本上的字迹。
“其实……”她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我妈当年,也被人说拿公款补贴家用。她没辩解,拿嫁妆钱补了窟窿。那时候我才知道,有些事,解释不清,只能杠。”
她顿了顿,咬住下唇,像是后悔说出口。但话已落地,再收不回。
陈默转头看她。她没看他,目光落在自己掌心——那里有长期握锄头留下的茧,边缘发白。
“你妈做得对。”陈默终于说,“扛下来,比争辩有用。”
林晓棠轻轻点头,又摇头:“可我不想再靠家里了。我想自己做决定,哪怕错,也是我选的。”
陈默没接话。他把那颗糖放进白大褂囗袋,糖纸窸窣一声,混进几颗晒干的野花种子里。他合上笔记本,起身走进屋内,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整理好的证据副本。
“明天,我去县里邮局。”他说,“原件寄出去,备份留着。”
林晓棠跟进来:“万一……被人截住了呢?”
“那就再寄。”他语气平静,“十次,二十次,总有一次能到。”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肩背比从前更沉了。那不是劳累的弯,而是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压下去的痕迹——像老屋梁柱,年久承重,无声裂开细缝,却仍撑着整个屋顶。
夜深了,风停了。村里渐渐安静,只有狗吠偶尔划破黑暗。陈默坐在灯下,翻看最后一页。上面写着几行字:
“李二狗——知情者?威胁?可争取?”
“刘家——动摇,因何?”
“流言源头:山坡对话—村口议论—扩散至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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