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走后,陈先生把那张排污图纸仔细折好,放进工具箱夹层。他坐在小马夹上,没在动笔记录,只是盯着水泥池边李二狗留下的铁锹。锹头沾着湿泥,边缘有一道新磕的缺口,像是今天挖基槽时留下的石块。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朝村东头走去。
王德发家的院门半掩着,算盘珠子正啪啪作响。陈默站在门口,没敲门,也没喊人,只是把笔记本从腋下环列出来手里,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李二狗这三天的工时记录,一笔不落。
王德发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手没停。“你来干啥?又要改账本格式?”
“我想立个制度。”陈默走进院子,把笔记本放在石桌上,“咱们村的第一本财务制度。”
王德发的手顿了一下,算盘最后一串珠子悬在半空。“制度?谁来管?你管我?还是我管你?”
“都不是。”陈默坐下,“是咱们一起,管住钱,也保住人。”
王德发冷笑一声,“三十年了,我记得每一笔账,都对得起良心。用不着你拿个本子来教我怎么做人。”
“我不是来教的。”陈默翻开笔记本后半部分,推进去,“这是这几天村民送来的物资清单——竹架十七捆、青石板四十二块、腌菜六坛。每一样,都有登记。”
王德发扫了一眼,哼了一声:“乡亲们帮衬,还用记。”
“以前不用。”陈默声音平稳,“可李二狗造的谣,差点让哓晓棠背黑锅。一张嘴能毁人,现在咱们得用纸保护人。”
王德发用手指在算盘上敲了两下,没说话。
“他昨儿主动交出排污图纸。”陈默继续说,“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是因为他看见有人再认真做事,也想做个有用的人。可人会变,人心会动摇。咱们不能靠运气守住这份信任。”
王德发终于抬眼,“你想怎么办?”
咱们一起起草《村级财务管理制度》。陈默看着他,“你写老规矩,我补新办法。不为防谁,就为了让以后不管是谁当新会计,谁管项目,都能够清清楚楚。”
王德发沉默良久,忽然问:“你知道八三年土地承包那会儿,为啥全村一夜能分完地?”
陈默摇头。
“因为每家每户都信当家人。”王德发摸出烟袋锅,磕了磕,“不是靠账本,是靠脸面。现在你立规矩,就是再说——咱们不信自家人呢。”
“我不是又信。”陈默说,“我是想让信任有地方落脚。就像民宿打地基,打得再深,也得有标尺量。咱们村的事,不能全凭一个人记,一个人说。”
他合上笔记本:“人能变好,就像李二狗。可制度能让更多人,不用走弯路。”
王德发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伸手,把算盘推到一边。
“明天早上,小学旧教室。”他说,“我带纸笔。”
第二天清晨,村小学的旧教室里摆了十几张桌子。林晓棠提前来了,把泛黄的笔记本摊开,写下“制度讨论会”五个字。陈默带着王德发走进来时,已有七八个村民坐在后排,有人拎着茶杯,有人抱着孙子。
“开始吧,”陈默站在黑板前,“咱们商量三件事,谁管钱,怎么花,怎么查。”
话音未落,坐在角落里的刘老根就站起来:“你们就爱搞这些虚的,咱们祖祖辈辈没账本也过来了,咋?现在非得拿个本子记着才算数?”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也附和:“就是,谁还能摊大伙的钱不成。”
林晓棠没说话,从包里抽出一张纸,贴在黑板上。那是李二狗曾经散发的传单残页,上面写着“陈默骗资外逃,林晓棠是内应”。
教室里一下子静了。
“这张纸,差点让我爸逼我去县城。”林晓棠声音不重,却清晰,“那时候没人能证明清白,只能靠嘴对嘴吵。现在我们有办法了——不是防谁,是不让任何人再被一张纸毁掉。”
有人低头,有人递眼神。
陈默接着说:“我提三个原则,不设空岗,每笔友出必须有人签字:不跨职管钱,管事的不知道自己批钱: 不隔月报账,月底必须公示。”
“那以后买甩了水泥都要开会?一个年轻干部皱眉,太麻烦,效率太低。”
“效率重要,但清白更重要。”陈默说,“以前一只笔能批十万,没人知道去哪了。现在两只眼睛看,慢一点,但走得稳。”
王德发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候才缓缓开口:“我守账三十年,眼睁睁看过两任干部裁在一只笔上,一个判了八年,一个跳了井。”
他顿了顿,从布包里取出一本用蓝布包着的手稿,上面写着《乡村财务三十六忌》。
“这是我这些年记的。”他把书稿放在桌上:“哪些事不能做,哪些坑不能绕。你们拿去,印出来,贴在会计室门口。”
众人愣住。
陈默没接,只问:“你真愿意公开。”
“以前我不敢。”王德发抬头,“怕说老家伙多事。可现在我看明白了——规矩不是冷的,是热的。他护的是咱们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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