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的旨意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冷水,让原本就暗流涌动的朝局更加微妙。林宸一派虽心有不甘,但圣意难违,只能暂时按下水师扩建之事,将精力集中在巩固现有成果上。
登州和天津的市舶司在官方力量的支持下,贸易量稳步提升。陈永华展现出出色的管理才能,将市舶司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吸引了越来越多原本观望的商人前来贸易。来自南洋的香料、象牙、珍珠,日本的倭刀、扇子,乃至少量通过澳门流入的西洋钟表、望远镜,开始出现在北方的市场上。虽然规模远不及郑芝龙控制的走私贸易,但已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神机新军的训练也未曾松懈。林宸借着厦门湾海战中火器表现突出的由头,奏请扩大神机新军规模,并加强对京营其他部队的火器操练。这一次,崇祯准奏了。毕竟,陆上防务是根本,加强京营战力符合皇帝的心意。
然而,周延儒一派并未闲着。正面强攻不成,他们便采取了更隐蔽的策略。
这一日,几位与周延儒交好的江南籍官员设宴,邀请了不少在京城颇有影响力的士绅和清流文人。酒过三巡,话题便引到了开海之事上。
一位白发老儒摇头晃脑地叹道:“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如今朝廷竟公然鼓励商贾逐利,与民争利,长此以往,恐礼崩乐坏,国将不国啊!”
另一位官员接口道:“刘老所言极是!《大学》有云:‘德者本也,财者末也’。重利轻义,非治国之道。况且,这海贸之利,尽入商贾与某些……咳咳,权贵之手,于国何益?于民何益?”他话中暗指林宸等人从中牟利。
席间顿时议论纷纷,大多是对开海政策的质疑和抨击。这些言论通过士林清议的渠道传播开来,渐渐形成了一股反对开海的舆论浪潮。
与此同时,在东南,郑芝龙在接到崇祯“既往不咎”的旨意后,表面上解除了对月港的封锁,允许朝廷市舶司运作,但暗地里的小动作却从未停止。
月港市舶司内,陈永华正为一批即将运往日本的生丝办理手续,一名税吏匆匆跑来,面带难色:“陈大人,不好了!我们定好的船队,突然有好几家船行说船只破损,无法出航了!”
陈永华眉头一皱:“是哪几家?”
税吏报了几个名字,都是与郑家关系密切的船行。
“哼,又是郑芝龙搞的鬼!”陈永华冷哼一声。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郑芝龙利用其在东南航运界的垄断地位,暗中胁迫船行,阻碍朝廷组织的贸易。
“大人,还有更麻烦的。”另一名负责核查货物的吏员也跑来禀报,“我们刚从南洋进来的那批胡椒和檀香,在码头被一群‘渔民’围住了,说我们的船撞坏了他们的渔网,索要巨额赔偿,不给就不让卸货!”
陈永华走到窗边,看向码头,果然见到一群彪形大汉围住了市舶司的货船,吵吵嚷嚷。他心中明镜似的,这又是郑芝龙唆使地方泼皮无赖前来捣乱。
“去,请海防同知派兵弹压!就说有歹人冲击朝廷衙门!”陈永华果断下令。他知道,对这种地头蛇,绝不能示弱。
类似这样的摩擦,在月港、在泉州,时有发生。郑芝龙用这种“软刀子”不断给朝廷市舶司制造麻烦,消耗其精力,限制其发展。
消息传到京城,林宸心知肚明这是郑芝龙和周延儒的联合绞杀。他召来苏明远和张典史商议对策。
“大人,郑芝龙在东南根基太深,我们远在京城,鞭长莫及啊!”苏明远忧心忡忡。
张典史愤然道:“要我说,还是得靠水师!只要咱们水师够强,直接开到安平(郑芝龙老巢)去,看他还敢不敢耍这些小花招!”
林宸摇摇头:“陛下暂停水师扩建,此时不宜再提。况且,对付这种阴招,武力并非上策。”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们能玩阴的,我们也能!明远,你立刻去办两件事。”
“大人请吩咐!”
“第一,让我们在江南的人,暗中散播消息,就说郑芝龙因与朝廷对抗,海上损失惨重,如今已是外强中干,其麾下部分头目心生异志。记住,消息要模糊,来源要隐秘。”
“第二,以市舶司的名义,发布高额悬赏,招募熟悉南洋、日本航路的船长、水手,尤其是那些曾为郑家效力,如今不得志的!我们要釜底抽薪,分化瓦解郑芝龙的根基!”
苏明远眼睛一亮:“妙计!如此一来,既可动摇郑芝龙军心,又能为我们招揽人才!学生这就去办!”
“还有,”林宸叫住他,“让陈永华在月港挺住!告诉他,朝廷是他最大的后盾。遇到地痞捣乱,就让邹维琏巡抚派兵!遇到商业打压,我们就用更高的价格收购货物,用更优厚的条件吸引商船!拼财力,我们背后是整个朝廷,未必输给他郑芝龙!”
“是!”
就在林宸与对手在海上、在商场、在舆论场多线交锋的同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带来了新的机遇与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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