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也格外冷。北虏虽再次退去,留给大明北直隶和山西部分的,却是一片狼藉的焦土与泣血的悲鸣。寒风卷着雪沫,掠过化为废墟的村落,吹过无人收敛的尸骸,也无情地拍打着北京城略显残破的城墙。
一、 顺天巡行,触目惊心
林宸加兵部尚书衔,参赞京营戎政的任命,并未给他带来多少喜悦。他深知,这顶官帽背后,是皇帝在危局下的无奈倚重,更是沉甸甸的责任。权力的扩大,意味着他必须直面这惨烈的战后局面。
他拒绝了在暖阁中听汇报,亲自带着苏明远和顺天府得力干员,冒着严寒,巡视京畿受灾最重的州县。
所见景象,令人窒息。
涿州城外,昔日还算繁华的官道两旁,尽是焚毁的房屋骨架,残垣断壁上挂着冻僵的尸首,那是来不及逃走的百姓。野狗在废墟间啃噬着什么,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
“大人……这一带,十室九空啊……”当地的里长声音哽咽,脸上满是冻疮和悲戚。
在保定府的一个临时收容点,挤满了从各地逃难来的百姓。他们衣不蔽体,面黄肌瘦,蜷缩在四处漏风的草棚里,眼神麻木。一个妇人抱着早已冻僵硬透的婴儿,呆呆地坐在雪地里,任凭旁人如何呼唤,也毫无反应。
“官府发的粥……几天才一次,清的能照见人影……”一个老翁颤巍巍地对林宸说道,“娃他娘……饿得受不了,跟着……跟着往南边逃了,不知是死是活……”
林宸蹲下身,抓起一把施粥棚旁雪地上的“粥”——那几乎就是冰水混合着寥寥无几的米粒和大量的沙土。他胸口一阵翻涌,怒火与悲凉交织。
“查!给本官彻查!朝廷拨下的赈济钱粮,到底去了哪里!”林宸的声音冰冷刺骨,随行的顺天府官员噤若寒蝉。
二、 卢帅上书,血泪控诉
几乎在林宸巡视灾区的同一时间,卢象升从宣府发出的又一道奏疏,以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崇祯的案头。这已不是单纯的军报,而是一篇字字血泪的控诉与呐喊:
“……臣自宣府至大同,沿途所见,村落成墟,白骨蔽野,幸存之民,鬻妻卖子,易子而食者,不可胜数!此皆虏寇之罪,然臣斗胆直言,亦是朝廷之失!地方官吏,平日贪墨成风,临战则望风而逃;仓廪府库,名为充实,实则空虚;卫所兵制,名存实亡,将不知兵,兵不知战……”
“……若不痛加改革,裁汰冗员,清查田亩,整顿漕运,兴利除弊,则今日虏退,明日寇来,内忧外患,相交而至,臣恐……恐社稷倾覆,只在旦夕之间!臣卢象升,泣血顿首,伏惟陛下圣裁!”
这道奏疏,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剥开了“胜利”的假象,将帝国肌体上最丑陋、最致命的疮疤,血淋淋地展现在皇帝面前。卢象升以其巨大的军功和声望,发出的改革呼声,其分量远超任何文官的奏章。
三、 林府夜话,蓝图表露
深夜,林宸书房。炭盆驱不散心底的寒意。他面前摊开着两份文稿,一份是他自己起草的《陈时弊疏》,另一份是卢象升奏疏的抄本。
苏明远侍立一旁,低声道:“大人,卢督师的奏疏,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周延儒等人虽未直接反驳,但已暗中指使言官,准备弹劾卢督师‘危言耸听’、‘干预朝政’。”
林宸冷哼一声:“他们除了党同伐异,还会什么?”他拿起自己的奏疏,目光坚定,“卢师已在前方吹响了号角,我辈在朝中,岂能退缩?明远,你看我这《陈时弊疏》,核心便是‘开源’、‘节流’、‘强本’三策。”
“请大人明示。”
“‘节流’者,首推削减宗藩俸禄!天下财赋,近乎三分之一耗于供养数十万朱姓宗室,此乃最大蠹虫!必须动!”
“‘开源’者,当彻底整顿盐法、茶马,清理皇庄、官田,扩大市舶司贸易,并向东南工商课以重税(合理调整)!”
“‘强本’者,在于改革科举,加入算学、农工、律法实学;清查天下田亩,推行‘摊丁入亩’,减轻小民负担;整顿京营及各地卫所,裁汰老弱,编练新军!”
苏明远听得心潮澎湃,但也忧心忡忡:“大人,此三策,可谓刀刀见血,触动天下几乎所有既得利益者……尤其是削减宗藩和清查田亩,恐招致弥天大祸啊!”
林宸何尝不知其中艰难,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缓缓道:“我知道难。但你看这京畿惨状,听那百姓哀嚎,若再因循守旧,大明还有明天吗?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即便……粉身碎骨。”
四、 周府密谋,新的绞杀
林宸与卢象升的改革呼声,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了周延儒集团最强烈的敌意。
周府密室,炭火温暖,酒香四溢,与外面的凄风苦雪形成鲜明对比。
“卢象升、林宸,这是要掘我辈的根啊!”王应熊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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