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 刘志强狠狠捶了一拳战壕，“要是我们也能有德械师那身行头，老子早把这帮小鬼子轰回东洋去了！哪用得着受这窝囊气！”
刘志强狠狠咬着牙，抓起枪准备和对面拼了，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密集的哒哒哒声。
刘志强猛地回头，只见西边林子里窜出几条黑影，头戴M35钢盔，领头那人端着冲锋枪，枪口喷着火舌就往日军堆里扫。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日军顿时倒下一片，剩下的吓得掉头就往树林里钻。
“德械师！是德械师的弟兄们来支援了！”
战壕里响起几声欢呼，刘志强也咧开嘴想笑，可等看清那伙人就只有十几个人时，脸上的笑容又僵住了。
就这么几个人？
刘志强数了数，一共就十三个人，还都只是拿着冲锋枪连挺机枪都没有。
就算他们人人都有三头六臂，这配置也架不住日军一个中队往上扑啊！
他看着那伙德械师士兵熟练地更换弹匣，动作麻利进攻日军，心里的欣喜褪去又布满了忧愁。
这么点人，怕是没一会儿就得全搭里头。
刘志强带着人爬出河沟后的战壕，看着秦昭衍的肩章对着他敬了个礼疑惑问：“请问中校，你们是来支援的吗？”
秦昭衍踢了踢地上的歪把子，“路过。”
刘志强：……
他就说么，就十三个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军部派来支援的。
不过路过，德械师奉命驻守金陵城，怎么个路过法才能路过到这边来？
这位德械师的中校莫不是哪个世家的子弟，不怎么太靠谱的样子。
秦昭衍不知道刘志强怎么想的，冲他扬了扬下巴：“赶紧收殓伤兵，日军大队估计快到了。”
刘志强看着满地呻吟的伤兵点点头，朝身后吼：“打扫战场！快！”
回过头，发现秦昭衍他们还没走，甚至还帮他们拾取武器。
刘志强忍不住问：“长官不执行军务吗？”
秦昭衍把M28的弹匣拍进枪身，咧嘴一笑：“不着急，过来陪你守一会儿。”
陪他守一会儿？
刘志强愣住了。
他望着秦昭衍换弹匣时那股子漫不经心的派头，看起来哪里像个在血里滚过的军人？
分明是京城里那些穿着军装玩票的世家公子！
刘志强心里头的火“噌”地就冒了上来，又被他死死摁下去。
人家是长官，肩章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级，他有什么资格发火。
可这都什么时候了？
河沟里还躺着弟兄们的尸体，连抬伤员的板子都凑不齐，这位倒好，把守阵地当成逛庙会了？
合着他们这些补充团的兵命贱，就得在这儿填窟窿，人家世家子弟来前线，是来体验生活的？
等会儿日军真冲上来，他是不是还能笑着说句“热闹”？
刘志强目光复杂地看着秦昭衍，心里百转千回终究变成了硬邦邦的一句：“……多谢长官。”
说完转身就自顾自忙去了。
忽然远处传来履带碾压碎石的声响。
刘志强脸色骤变，猫腰看向远处。
只见三辆漆着太阳旗的九四式装甲车正碾着灌木丛向他们这边开来，车后跟着至少两个中队的日军。
“是装甲部队。”
秦昭衍也看到了装甲车，他把观察的刘志强拽回来，M28的枪口对准装甲车的观察窗。
可子弹打在装甲上只迸出几点火星，反而引来车载机枪的疯狂扫射。
子弹像雨点般泼在他们面前，溅起的尘土糊了两人一脸。
“撤！往沟渠旁撤！”
秦昭衍拽着刘志强的胳膊往后退，十三个人交替掩护着边打边撤。
刘志强也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连忙下令他的人跟着一起撤退。
一辆装甲车突然加速，履带把面前的树木灌木通通碾成齑粉，直奔断后的周海波。
秦昭衍猛地扯开手榴弹弦，朝着装甲车履带扔过去。
轰的爆炸声里，装甲车只是被震得歪了歪，却还在往前爬。
“狗日的乌龟壳子！这是欺负我们没开坦克过来是吧！”
秦昭衍边打边退，气得嘴里一直骂。
他们德械师也是有坦克的好吧！
最前头的坦克炮塔转了半圈，轰地一炮打到他们周围。
炮弹出膛的气浪掀飞了渠沿的茅草，紧接着爆炸的轰鸣撞得秦昭衍耳膜嗡嗡作响。
他感觉后背像被巨锤砸中，整个人被抛起来又狠狠摔进渠壁，钢盔撞在冻土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头！”
周海波连忙爬起来冲到秦昭衍身旁。
“我没事。”
秦昭衍甩了甩头，头盔上的尘土扑簌簌往下落。
再看向周围，已是一片混沌。
灌溉渠的土墙被炸开个大洞，刚才还跟在身边2连的士兵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半截染血的绑腿挂在断裂的渠沿上。
更远处的土坯房塌了半边，房梁上还挂着个步兵的尸体，被爆炸的气浪撕得只剩上半身。
坦克后面那些戴着钢盔的日军猫着腰跟在坦克屁股后面，借着装甲的掩护开枪，打得灌溉渠这边的人抬不起头。
刘志强看见自己的通信兵想扔手榴弹，刚探出身子就被坦克机枪扫中，整个人像被重锤砸中似的飞出去，重重砸落在地没了生息。
坦克的履带还在咯吱咯吱往前碾，炮管再次缓缓抬起，准备进行第二轮轰击。
“走！”
秦昭衍的吼声终于穿透耳鸣，他拉着刘志强往后撤。
现在日军装甲火力太猛，留在这里只能成为靶子，必须先撤！
刘志强扭头看向秦昭衍，秦昭衍正用M28对着坦克后面的步兵猛扫，可收效甚微。
“长官你们先走吧！” 刘志强甩开秦昭衍的手，给手里的中正式换弹，“我带弟兄们缠住他们！”
秦昭衍低声骂了句吼道：“现在不撤待会儿就要得成肉泥！”
就他们一个连现在剩这么点人，留下来对抗三辆坦克，根本扛不住！
刘志强却摇了摇头沉声道：“不能撤。”
“团部说死守淳化外围，撤一步就是金陵城。我们就算是死也不能撤。”
话音刚落最前头的坦克又开了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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