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一定很懂玉。”苏念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羡慕。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关于母亲的记忆,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枚丢失的银锁,不像沈亦臻,还能记得母亲说过的话,记得母亲喜欢的花。
“她不懂玉。”沈亦臻转过身,目光落在苏念手边的笔记本上,那本笔记本摊开着,上面画着玉佩刻字的草图,“她连玉的种类都分不清楚,却懂人心。她总说,物件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管是玉还是花,只要带着人的心意,就都有了意义。就像你,”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苏念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明明对刻字的秘密好奇得紧,每次清理刻字时都格外认真,却从来不多问我一句,怕触到什么不该提的事。”
苏念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砂纸,砂纸的细颗粒硌得指尖有些发疼。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会被看穿——自从看到“苏”“沈”两个字,她就一直在好奇这两个家族到底有什么渊源,好奇祖父说的“交集”是不是就藏在刻字里,可她又怕问得太多会让沈亦臻反感,毕竟他们只是修复师和雇主的关系。
她张了张嘴,正想解释自己只是出于对文物的好奇,却见沈亦臻弯腰拿起她的笔记本。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捏着笔记本的边缘,轻轻翻到画着刻字草图的那一页。阳光透过窗户,在他的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连指甲盖都泛着淡淡的粉色。
“‘苏’‘沈’‘约’。”他轻声念着草图上标注的三个字,指尖轻轻点在“约”字的最后一笔上,那笔写得有些重,苏念画的时候特意加重了线条,“我父亲生前总说,沈家欠苏家一个承诺,还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找到苏家的人,把承诺还上。那时候我不懂,问他是什么承诺,他却不肯说,只说等时机到了,自然会知道。现在看来,这个承诺,或许就藏在这字里。”
苏念的呼吸一滞。祖父临终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他攥着她的手,声音微弱却坚定,反复说“去找沈家人”“把该还的还上”,可没等她说清楚是什么事,祖父就闭上了眼睛。那时候她以为是祖父糊涂了,可现在听到沈亦臻的话,她突然意识到,祖父和沈父说的,或许是同一件事。
窗外的雨还在下,院外的石榴树叶被雨水打湿,绿得发亮,叶片上的雨珠顺着叶脉往下淌,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苏念看着沈亦臻的侧脸,他的轮廓分明,鼻梁高挺,此刻正凝望着笔记本上的草图,侧脸的线条柔和了许多。她突然觉得,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秘密,就像这窗玻璃上的雨渍,看似模糊不清,却在不经意间,慢慢晕开了痕迹,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原来从祖父说出“找沈家人”的那一刻起,她和沈亦臻的命运就已经被这枚玉佩、被这雨天里的栀子花悄悄连在了一起。他们就像两块拼图,各自带着一半的秘密,如今终于慢慢靠近,快要拼成完整的答案。
“沈总,”苏念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这刻字里真的藏着承诺,如果这承诺和苏家有关,您想知道答案吗?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沈亦臻抬头看她,目光深邃得像雨后的夜空,里面藏着太多情绪——有好奇,有期待,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紧张。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认真:“想,我不仅想知道承诺是什么,还想知道,苏家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我父亲找了苏家那么久,都没找到你们的下落。”
他的话刚落,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苏念转头看去,只见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然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雨好像小了些,云层渐渐散开,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穿过窗户,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正好落在恒温箱的玉佩上。
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背面的刻字虽然还没清理完,却已经能隐约看到完整的轮廓。苏念看着那枚玉佩,突然觉得,她修复的不只是一枚被岁月磨损的玉佩,更是两段被尘封的往事,是两个家族之间跨越百年的约定。而她和沈亦臻,就是解开这约定的钥匙,在这个雨天,在满室的栀子花香里,正一步步靠近那个被遗忘了太久的真相。
沈亦臻的目光也落在玉佩上,然后转头看向苏念,眼底的认真里多了几分坚定:“接下来清理刻字的时候,如果有需要,随时找我。不管是需要资料,还是需要人手,沈氏都能帮你。”
苏念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窗外的雨渐渐停了,阳光越来越亮,照得整个西厢房都暖融融的。栀子花香混着雨后的清新空气飘进来,落在鼻尖,甜得让人安心。她拿起那卷民国的老砂纸,轻轻敷在玉佩的刻字边缘,砂纸的柔软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就像沈亦臻此刻的眼神,带着让人信任的温度。
她知道,接下来的路或许还会有疑问和阻碍,但只要有沈亦臻在,只要他们一起努力,总能找到那个藏在刻字里的答案,总能解开两个家族之间的秘密。而这枚鸾鸟纹玉佩,也会在他们的手里,重新焕发出往日的光彩,带着两个家族的故事,继续流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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