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会儿,沈亦臻忽然指着书页里的一幅玉佩图:“你看这里的鸾鸟纹,和我母亲那枚的纹样,是不是有点不一样?”苏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图里的鸾鸟翅膀上多了一道细纹,从翅膀根部延伸到羽毛末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心里一动,立刻拿起桌上的玉佩,对着阳光仔细看——鸾鸟纹的翅膀上,果然有一道几乎和图里一模一样的细纹,只是之前被污渍盖住了,她清理到这里时,还以为是自然磨损的痕迹。
“这道细纹……”苏念的声音里带着点惊讶,“看起来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刻意刻上去的。”
沈亦臻的眼神亮了亮,却没直接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第一次看这张图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后来查了些资料,发现这种带细纹的鸾鸟纹,在清代只有少数几家玉器作坊会做,而且大多是为宫廷或者大家族定制的。”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念脸上,“你祖父当年修复过不少清代文物,有没有提过类似的纹样?”
苏念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沈亦臻是在试探她,可他的试探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反而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引导她说出更多关于苏家的事。她想起祖父留下的修复笔记里,确实提到过一种“暗纹鸾鸟佩”,说是清代乾隆年间一家名为“玉和斋”的作坊所制,翅膀上的细纹其实是暗记,用来区分真伪。可她不能说得太多,毕竟父亲的事还没查清,她还不确定沈亦臻到底知道多少。
“祖父的笔记里好像提过类似的纹样,”她故意说得含糊,“但具体的细节我记不太清了,等我回去翻一下笔记,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沈亦臻没再追问,只是笑了笑:“好,要是找到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对这些老工艺,也挺感兴趣的。”他的笑容很淡,却让苏念觉得,他其实早就知道答案,只是不想逼她立刻说出来。
两人又聊了会儿别的,从清代玉器的材质,说到老宅院子里的栀子树。苏念说这株栀子树是她小时候种的,那时候母亲还在,每年夏天都会摘些栀子花插在屋里;沈亦臻就说他母亲当年在沈家老宅也种了不少栀子花,每到花开的季节,整个院子都是香的,他小时候总喜欢在栀子树下玩,母亲会摘下最新鲜的花,别在他的衣襟上。
阳光慢慢移动,从窗边移到修复台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苏念忽然觉得,沈亦臻不是传说中那个冷漠的商业帝王,他只是个藏着很多回忆的普通人,就像她一样。他们都在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秘密,又在不经意间,向对方露出一点柔软的角落。
快到傍晚时,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淡粉色,沈亦臻看了看表,站起身:“不打扰你了,我该回去了。”他走到门口,手刚碰到门把,又忽然回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下周有个文物交流会,在市博物馆举办,有几件清代的小摆件。”他的目光落在苏念脸上,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你要是有空,一起去看看?”
苏念愣了下。他之前从不会邀请她参与工作之外的事,每次来都是谈完修复进度就走,这次的邀请,让她有些意外。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耳朵有点红,像是不好意思似的,连忙补充了句:“里面有件玉佩的修复手法,和你祖父当年的风格很像,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
“好啊。”苏念没多想就答应了。她确实想看看那件玉佩,或许能从修复手法里找到更多关于祖父的线索,而且……和沈亦臻一起去交流会,似乎也不是件坏事。
沈亦臻的眼睛亮了亮,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我下周来接你。”说完,他就转身走了,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
苏念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到工作室。她拿起那本古籍,准备再翻一会儿,手指刚碰到书页,就从里面掉出一张纸条。纸条是浅米色的,上面是沈亦臻的字迹,遒劲有力,写着文物交流会的时间和地址,还有一行小字:“交流会附近有家‘闻香斋’点心铺,卖的栀子糕和我母亲做的味道有点像,到时候可以一起去尝尝。”
苏念拿着纸条,心里像是被阳光晒暖了。她忽然明白,沈亦臻的试探从来都不是带着恶意的,他只是想慢慢靠近她,了解她的过去,也想让她了解他的过去。而她自己,明明早就察觉到他悄悄拍刻字细节的小动作,却也没戳破,只是装作没看见。
他们就像两个捧着秘密的人,小心翼翼地站在对方的面前,既想知道对方藏着什么,又怕惊扰了彼此。这份没说破的默契,像是一层薄薄的糖纸,裹着彼此的心思,甜而不腻,带着点期待的味道。
苏念把纸条夹回古籍里,又拿起玉佩,对着夕阳仔细看。鸾鸟纹的翅膀上,那道细纹在夕阳下格外清晰,像是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故事。她忽然觉得,或许不用急着查清所有的秘密,就这样和沈亦臻一起,慢慢揭开过去的面纱,也是件不错的事。
院角的栀子树被风吹得轻轻摇晃,落下几朵白色的花瓣,落在青石板路上。苏念看着那些花瓣,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她好像开始期待下周的文物交流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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