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道人将掌心的鹅卵石串放在供桌上，红绳在金光中绷得笔直。“三教之争，源于执念。” 他捡起刻着歪扭莲花的那颗石头，“就像这颗石头，在凡人眼中是念想，在仙卿看来是浊气，在邪魔手里，却能变成伤人的利器。” 他将石头抛向空中，“若想平息纷争，需先定个规矩 —— 哪些可为，哪些不可为，哪些罪孽当罚，哪些功德当赏。”
“你的意思是…… 封神？” 元始天尊的声音带着惊讶，拂尘上的银丝微微颤动。
通天教主眯起眼睛：“封神？封谁的神？是你阐教的，还是我截教的？”
慈航道人接住落下的鹅卵石，石头在掌心转得平稳：“封有功者，赏有德者，罚有罪者。不分阐教截教，不论神仙凡人。” 他看向老子，“就像百年前镇压邪道的高僧，他本是阐教弟子，却行的是佛门之事，救的是儒家信徒。这样的人，难道不该被封神？”
老子的金刚镯突然停在半空，映出慈航道人眼底的坚定。“好一个不分三教。” 他缓缓点头，“既如此，便由你牵头，联合三教，共拟封神榜。”
元始天尊的拂尘扫过供桌，将古籍残页扫到慈航道人面前：“可这邪道之事……”
“邪道若敢来犯，正好让他尝尝三教合力的滋味。” 通天教主突然大笑，宝镜在空中转出流光，“慈航，我截教弟子任凭你调遣！”
南极仙翁突然上前一步，拂尘垂在身侧，木柄上的 “杀” 字在金光中若隐若现：“老臣…… 也愿相助。” 他的指尖绞着袍角，那里沾着的朱砂与邪符的颜色，终于分毫不差。
慈航道人看着他闪烁的眼神，突然明白那些失踪的小道童去了哪里。他想起洪水城镇里争抢木板的壮汉，想起凌霄殿上互相攻讦的仙卿 —— 贪婪与恐惧，从来都不分凡人与神仙。
“仙翁若愿相助，” 慈航道人将鹅卵石串重新系好，红绳勒进掌心，“便先说说，你座下的小道童，为何会出现在边陲小镇的邪符阵里？”
南极仙翁的脸瞬间惨白，拂尘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众仙的目光齐刷刷聚在他身上，元始天尊的脸色沉得像堕仙谷的瘴气。“我…… 我只是想……” 仙翁的声音发颤，“想帮阐教巩固地位……”
“用邪术？用无辜孩童的性命？” 通天教主的宝镜突然射出金光，照在仙翁身上，“我就说那些符咒怎么会有阐教影子！原来是你这老匹夫搞的鬼！”
元始天尊的拂尘猛地挥出，金光打在南极仙翁膝弯，让他 “噗通” 一声跪下。“你可知罪？” 天尊的声音比寒冰更冷，“枉我还视你为心腹！”
南极仙翁趴在地上，肩膀剧烈颤抖：“我知错了…… 我知错了……” 他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可那又怎样？昊天势微，三教若不互相倾轧，难道等着被魔族吞并吗？” 他指向慈航道人，“你以为他真的慈悲？他不过是想借封神榜，让自己成为三界共主！”
慈航道人没有动怒，只是弯腰捡起南极仙翁的拂尘，木柄上的 “杀” 字硌得掌心生疼。“若我想当三界共主，” 他将拂尘放在供桌上，“早在堕仙谷瘴气弥漫时，就不会让玉帝释放罪仙。” 他看向众仙，“封神不是为了争权，是为了立规矩。是为了让望舒城的孩子知道，做好事会被奖赏；让边陲小镇的百姓明白，作恶者终会受罚；让天上地下的所有生灵相信，这世间，终究还有公道可言。”
老子突然起身，金刚镯在空中发出清越的鸣响：“说得好！从今日起，三教并立，共商封神大计。南极仙翁，暂押天牢，待查清所有罪证，再行发落。” 他看向慈航道人，“封神榜的事，就拜托你了。”
走出紫霄宫时，清风突然指着云海深处：“师父你看！” 只见渭水岸边的女子学堂前，阿秀的女儿正将那只八卦风筝线剪断，让它乘着罡风飞向天庭。风筝上的八卦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块崭新的封神榜。
慈航道人望着那只越飞越远的风筝，突然觉得掌心的鹅卵石不再发烫。他知道，拟定封神榜的路，会比在红尘历练更难。阐教的执念，截教的骄傲，儒家的固执，还有隐藏在暗处的魔族，都会成为阻碍。
但他想起望舒城孩子们放的河灯，想起堕仙谷罪仙净化瘴气时的专注，想起此刻正围着他、眼神从怀疑转为坚定的三教弟子 —— 希望与善意，也同样不分凡人与神仙。
“清风，” 慈航道人转身，掌心的鹅卵石串在风中轻响，“去把众生疾苦司的奏报都搬来。” 他望着紫霄宫前的云海，那里正有新的霞光破开云层，“我们该开始了。”
清风的眼睛亮了起来，玉铃碎片在袖中发出欢快的轻响：“是，师父！”
慈航道人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荒原上遇到的那个女童阿秀。时光流转，物是人非，可总有一些东西，在代代相传 —— 比如善良，比如希望，比如对公道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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