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道人指尖的血珠刚凝成殷红冰粒，便被玉净瓶溢出的暖光包裹。他望着瓶中抽出的新绿柳枝，那嫩芽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竟将残留在瓶壁的冰纹渐渐熨平。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呼喝声，混着甲胄碰撞的脆响，却掩不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寒意 —— 那是玄冰煞未散的余威，正顺着帐帘缝隙往里钻。
“师兄，杨戬师弟的元神还是不稳。” 普贤真人掀开帐帘时，道袍下摆带进来的雪花在地面融成水痕。他怀中的杨戬眉头紧蹙，额上天眼的位置覆着一层薄冰，即便杨柳甘露不断滋养，那冰层也只消褪半分。
慈航道人将玉净瓶贴近杨戬眉心，瓶中柳枝突然无风自动，垂落的露珠滴在冰面上，发出 “嗒” 的轻响。奇异的是，露珠并未冻结，反而化作一缕金烟钻进冰层，天眼周围的青紫色竟淡了些许。“玄冰煞已侵入元神本源，寻常甘露只能暂缓，需用净瓶的本源灵力方能彻底化解。”
他解开杨戬的铠甲，少年心口的位置凝结着一块暗蓝色的冰晶，冰晶里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游动。每当冰晶收缩，杨戬的呼吸便会急促几分，喉间溢出的气音带着冰碴碎裂的轻响。
“这玄冰比北海玄铁更甚。” 普贤真人拂尘轻扫过冰晶，银丝触及的地方顿时结出细霜，“连六牙白象的佛光都只能在表面化开一层，再往里便是吞噬灵力的漩涡。”
慈航道人指尖抚过冰晶边缘，那里的皮肉已冻得青紫发僵。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昆仑瑶池，曾见西王母用瑶池水化开过万年玄冰，那时的水纹流转与此刻净瓶中柳枝的摇曳竟有几分相似。舍利子在眉心微微发烫，一个念头渐渐清晰：“需以至柔克至刚。”
他将玉净瓶托在掌心，双目微阖时，舍利子的金光顺着手臂注入瓶中。瓶内的甘露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柳枝在漩涡中舒展，叶片上的绒毛沾满金色光点。当漩涡转速达到极致，慈航道人突然睁眼，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朝着杨戬心口的冰晶轻轻一点。
“嗡 ——” 玉净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一道金线从瓶口射出，正中冰晶中央。暗蓝色的冰晶剧烈震颤，表面瞬间布满裂纹，无数冰针从裂纹中窜出，却在接触到金线时纷纷消融。杨戬猛地抽搐了一下，喉间咳出一口带着冰碴的浊气，胸口的冰晶竟凭空矮了半寸。
“有效！” 普贤真人眼中闪过喜色，却见慈航道人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刚冒出便冻成细珠，顺着脸颊滚落时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慈航道人没有停手，他左手捏着 “润” 字诀，右手不断引导瓶中灵力。柳枝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嫩绿渐渐转深，竟透出几分翠玉的质感。当第七道金线射入冰晶时，那块顽固的玄冰突然 “咔嚓” 一声碎裂，化作无数冰屑在空中盘旋，却被净瓶散出的暖光尽数包裹，最终凝成一滴透明的水珠，悬浮在杨戬心口。
“这是……” 普贤真人惊讶地发现，水珠里清晰可见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游动，那是被净化后的玄冰煞灵力。
“玄冰虽寒，其本质亦是天地灵气所化。” 慈航道人收回净瓶，柳枝已恢复如常，只是叶片上多了层淡淡的金边，“通天教主以灭世黑莲污染其性，如今不过是还它本来面目。” 他屈指一弹，水珠便飞入玉净瓶，与甘露融为一体，瓶中顿时泛起一层淡淡的蓝光。
杨戬的睫毛颤了颤，天眼缓缓睁开，红光虽弱却已稳定。他望着慈航道人冻得发紫的指尖，声音沙哑：“道长…… 你的手……”
慈航道人低头看去，方才引导灵力的指尖已结出薄冰，冰层下的皮肉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他不在意地笑了笑，将手指凑近瓶中柳枝，冰晶便在暖光中化作细水：“无妨，这点寒气还伤不了我。”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哪吒撞开帐帘冲进来，风火轮上的火焰竟比往日黯淡许多：“道长！不好了！孟津渡口的护城河水突然结冰，连水底的鱼虾都冻成了冰雕！”
三人赶到河边时，只见原本奔腾的河水已化作一条暗蓝色的冰带，冰层厚得能看见底下凝固的浪花。几个试图破冰的士兵握着铁镐，镐头刚触到冰面便被冻住，连带着手臂都覆上一层冰晶，吓得他们连连后退。
“是寒冰阵的余孽。” 慈航道人望着冰层下隐约可见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与邙山冰缝中的八卦阵图如出一辙，“通天教主虽退，却在水中布下了玄冰咒，只要有人触碰河水，便会触发咒印。”
他取出玉净瓶，柳枝垂落的甘露滴在冰面上，立刻融出一个小圆坑。但周围的冰层迅速蔓延，瞬间又将圆坑填满，甚至比之前更厚了几分。“这咒印能吸收周围的热量来修复自身，寻常方法根本破不了。”
普贤真人祭出降魔杵，金杵带着佛光砸在冰面，却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痕。“若不尽快破冰，再过三日，整个孟津的水源都会被冻住，到时候大军无水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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