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传来整齐的跪拜声,金线蟒靴踏过门槛时带起一阵松墨香。
曲应策站在碧纱橱前,先是规规矩矩地向太皇太后行了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礼毕,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床榻方向飘去,又硬生生收回。
玄色龙袍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指尖在掌心轻叩着不规则的节奏。
谢采女...他的声音比平日上朝时高了半调,尾音却微妙地发紧,病况如何了?
太皇太后眯起眼睛,看着孙儿挺得笔直的脊背,故意不接话。殿内一时静得可怕,只听见铜漏滴答作响。
曲应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屋内四处游移,最后定格在案几那碗凉透的药汤上。
药都凉了也不喝...他冷笑时眼角微微抽动。
苏公公见状连忙上前:谢采女,见了陛下怎不行礼...
我有陛下默认皇后娘娘特许。她指尖缠绕着被角金线,在晨光中勾出细碎金芒,免除一切宫廷礼仪。
皇祖母年事已高。曲应策转身时带起一阵凛冽的龙涎香,语速快得反常,低等嫔妃不该多做打扰。既然谢采女已醒,就先...
皇帝!太皇太后的凤头杖重重杵地,你倒是说说,为何不给天歌饭吃?
老太太一把掀开锦被,谢天歌寝衣下纤细的身量若隐若现,看看!皇宫里娇养了十五年的姑娘,被你糟践成什么样子!
谢天歌慌忙裹紧被子,耳尖泛起薄红:太皇太后!您怎么老是这样...
皇帝喉结滚动了一下,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
他忽然抓起药碗,舀了勺已经凉透的药汁:不过是两顿未进膳...鎏金勺子在碗沿刮出刺耳的声响,她自己身子弱,怨不得旁人。
谢天歌白了一眼曲应策,缓缓辩驳道:有人当年在雪地里差点冻死,是谁背着你走了三十里地才捡回一条命?她挑了挑眉,那时候怎么不嫌我身子弱?
曲应策如遭雷击般后退半步,玄色龙袍撞翻了鎏金灯树。晃动的光影里,他下颌绷成锋利的弧线。
行了!太皇太后横杖隔开两人,天歌的住处哀家已定下,就住贤妃的景华宫偏殿,那里地方大。
不行。皇帝突然冷声打断,她刚出禁闭就牵涉命案,在朕眼皮底下尚且如此...
他目光扫过慕容笙留下的轮椅痕迹,声音又冷三分,住进嫔妃居所,还不知要掀起什么风浪,我看还是住在窥天榭合适。
谢天歌冷笑出声:陛下已经大赦天下了,我不是你的犯人。
谢天歌!曲应策暴喝出声,却在太皇太后森冷的目光中生生刹住。
他转向老太太时,语气已恢复帝王威仪,只是眼角仍泛着红:孙儿是为后宫安宁考虑。
太皇太后冷笑:皇帝若真顾虑后宫安宁,当年就不会...老太太突然刹住话头,凤头杖重重敲地,天歌既已赦免,再拿前事说道就是皇帝的不是。按制住贤妃处正好,也正好验证一下她是不是真心改过了。
苏公公突然小声插嘴:可贤妃娘娘那边...
轮到你说话了?太皇太后一杖扫过去,吓得老太监扑通跪地。
曲应策面色阴沉,指节在袖中捏得发白,却终究不敢违逆太皇太后的意思。
他沉默片刻,忽然话锋一转,冷声道:皇祖母,后宫乃嫔妃居所,慕容笙身为外臣,频繁出入实在于礼不合。
他目光扫向殿内阴影处,虽未见慕容笙身影,却似已察觉他的存在,语气愈发锐利:请皇祖母收回赐予他自由出入后宫的金令。若他真有事需入后宫,也该按规矩递折子,经天禄司通传。
谢天歌指尖倏地攥紧锦被,指节泛白。
太皇太后却笑了一声,慢悠悠道:皇帝多虑了。阿笙年少时跟着天机军南征北战,哀家是想看都看不到一眼。哎,如今他腿脚不便,上不得战场。哀家这些年身子也越发不好了,没几年活头了。才特许他随时入宫看看我这老太婆,也顺便调理调理哀家这身子骨。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怎么,皇帝是忘了阿笙的腿是怎么废的?还是皇帝觉得哀家这条老命,不值得破这个例!
谢天歌突然蹙眉,心里一顿。
曲应策被噎住,面色更加难看。他薄唇紧抿,半晌才硬邦邦道:孙儿不敢。
两个请求接连被驳回,他胸膛起伏,显然怒极,却又无可奈何。
太皇太后摇摇头,又变成了一脸慈祥的模样,上前拉起他的手道:“走走走,既然你来了,今日便陪皇祖母打一局叶子牌。你要是赢了,哀家中午留你在这用膳,再把你父皇那只玲珑机扩鸳赐给你。”
曲应策未推却,被太皇太后拉着大步朝殿外走去,却在门口顿住,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谢采女,好生用饭。语气生硬,像是被迫完成任务一般,莫要再饿晕了,害朕被皇祖母责骂。
谢天歌敷衍地了一声,连眼皮都懒得抬。
待殿门重重关上,脚步声渐远,慕容笙的轮椅才从屏风后的阴影处缓缓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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