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应策面色瞬间转冷,打断她:“赫连宗正清理政敌,乃是北疆内政。大雍不便干涉。”
果然,如他所料她来找他,十有八九是为了那个赫连誉。
谢天歌急忙道:“可他们派了那么多死士潜入大雍皇城!在大雍的土地上肆意追杀、血流成河,这总不合规矩吧?难道就任由他们如此猖獗?”
曲应策面色更冷,他站起身,负手走到亭边,望着夜色中的山茶,“北疆死侍并未伤及大雍子民。朝廷若出手干预,需有足够服众的理由。”
谢天歌情急之下,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曲应策的胳膊。
少女柔软微凉的指尖和隔着衣料传来的体温,让曲应策的心跳又不可抑制地加速起来。
她仰着脸,眼神急切而认真,“异国死士大规模秘密潜入皇城,这本就是威胁!若说……其行踪与近日皇城安危隐患有关,这难道不是现成的理由吗?”
曲应策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心中波澜涌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淡然。他垂眸看着她,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他?”
谢天歌见他语气似有松动,立刻扬起笑脸,“你不是在帮他呀!你是在帮我!是我在请你帮忙!”
曲应策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模样,眉眼间都变得温柔了。他顺势引导,“那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是我什么人?”
谢天歌一愣:“我?”
当她意识到他想要什么答案的时候,立刻收回了手。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然而曲应策却向前微微倾身,不容她逃避,重复问道,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压迫力:“你是我什么人?”
谢天歌眼神游移,似乎内心经历了极大的挣扎,她不愿意提这几个字,也总是让自己去逃避的这个身份。
终于,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扭扭捏捏地挤出了三个字:“未……未婚妻……”
这三个字落入耳中,曲应策眼底骤然迸发出明亮的光彩,紧抿的唇角再也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抹极其满足、甚至带着几分得意和愉悦的笑容,仿佛春冰乍破,暖意盎然。
“那你可要牢牢记住了。”他立刻应道。声音都轻快了几分,“好,看在你的份上,我帮这个忙。”
他旋即转身,沉声道:“肖黎!”
暗卫首领肖黎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亭外,躬身听令。
“传令:即日起,严密排查皇城内外,所有来历不明的北疆人氏,一律不得入城。以鸿胪寺之名,拟国书照会北疆王庭,申明大雍不欢迎北疆死侍入境执事,勒令其即刻撤回。发布文书,明令禁止大雍境内任何江湖人士、帮派组织,接取北疆王庭针对赫连誉的悬赏令。”
“是!殿下!”肖黎领命,瞬间再次消失于阴影之中。
见他就这样当着面干脆利落地下了命令,谢天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
事情办成,她便想离开,乖巧行礼:“多谢太子殿下。那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凤藻宫了。”
曲应策看看天色,虽有不舍,却也不便多留,只颔首道:“嗯,路上小心。”
“好!”谢天歌应了一声,心情放松之下。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沿着花园小径带着阿莹翩然离去。
曲应策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色花影深处,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低声道:“派暗卫护送她回去。”
“是。”空气中传来一声极低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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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永昌二十八年,八月一日,苍原战场。谢家军与夏国宇文破主力大军爆发激战,血战五天四夜,杀得天昏地暗,最终两败俱伤,双方伤亡惨重,不得不各自后撤三十里,暂作休整,以待战机。
八月十三日,一份来自军中监军的密报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入养心殿。
病榻上的永昌帝看完密报后,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病情急剧恶化,彻底崩塌,昏迷长达一日之久。
再次苏醒时,老人面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潮红,似是回光返照。
他强撑着一口气,立刻下旨急召皇室宗亲、肱骨重臣至养心殿榻前跪听圣谕。
太子曲应策、二皇子曲怀安、大皇子曲长平跪在最前方。殿内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所有人都明白,这恐怕是陛下最后的嘱托了。
永昌帝颤抖枯槁的手,艰难地拿起一卷明黄圣旨,并未交给惯常宣旨的齐公公,而是直接递向了跪在前方的傅擎苍将军。
“傅……傅爱卿……”皇帝的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你……即刻持朕旨意,率京畿新军五万,火速前往夏雍边境……驻扎于百里之外……若……若察觉谢家军有任何投敌异动……即刻宣旨!取缔谢家军番号,与新军合并,重组为神策军,由你……全权统领,日后……只听命于新帝!麾下将领,有抗命不从者……格杀勿论!谢家主要将领……不可射杀,给朕活捉回来,交由……交由新帝……查明真相……”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如同惊雷炸响!
宁远侯率先叩首,声音悲怆:“陛下!陛下三思啊!谢家军世代忠良,乃国之柱石,万不可因奸人一面之词……”
皇帝剧烈地咳嗽起来,艰难地抬手打断他,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痛楚与无奈:“朕……朕不敢……拿大雍的江山社稷冒险……傅将军……切记……若无确凿通敌实证……此旨……不可轻发!今日……在列所有公卿……守口如瓶,皆为见证!”
众人心中巨震,纷纷叩首:“臣等遵旨!谨记圣谕!”
傅擎苍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卷沉重如山的圣旨,伏地不语。
交代完此事,皇帝仿佛用尽了力气,瘫软下去,示意齐公公宣读另一道早已拟好的圣旨。
旨意内容:二皇子曲怀安,封成王,于八月底前就藩蜀地。大皇子曲长平,封平王,于八月底前就藩南境。无诏,永世不得回京。
这道旨意宣读完毕,曲怀安猛地抬头,眼中充满震惊与不解,望向龙榻上气息奄奄的父亲。
而曲长平只是将头埋得更低,默默磕头领旨,看不清神情。
永昌帝浑浊的目光掠过两个儿子,最终,他用尽力气,颤抖地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摸了摸曲怀安的头顶,眼中含着一泡浊泪,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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