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香殿内
当匆匆赶到的殿内的苏公公看清殿内景象时,老迈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陛下竟瘫坐在地上,玄色衣袍左肋处晕开一大片暗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陛下!陛下!” 苏公公声音都变了调,慌忙朝外嘶喊,“来人啊!快传太医!快!”
他踉跄着扑跪到曲应策身边,看着帝王那失魂落魄、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生气的模样,再低头看见他血肉模糊、仍紧紧攥着碎玉的手掌,以及地上那混合着碎玉、碎瓶和染血匕首的狼藉,苏公公只觉得老泪都要涌出来,心疼得无以复加。
“陛下……您……您这是何苦啊……” 苏公公颤抖着,想碰又不敢碰那伤口,声音哽咽,“这伤……这……皇后娘娘她……她怎能如此狠心,对陛下下此毒手啊!”
曲应策死寂的眼中,仿佛因这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关怀而终于泛起了一丝水雾。
他像个迷失方向的孩子,木然地转向苏公公,讷讷地、带着巨大的困惑和痛苦问道:
“苏公公……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痛呢?”
苏公公看着他从小长大,如何不知他问的是谁,指的是何事。
这帝后之间爱恨纠缠的死局,他一个老奴又如何能评说?
他只能压下心中的万千感慨,用最温和、最劝导的语气说道:
“陛下……既然这般痛,那……那就放下吧,不爱了吧。”
曲应策望着眼前皱纹纵横的老脸,那双看尽宫廷沧桑的眼睛里带着纯粹的担忧,他像个寻求答案的孩童,执着地问:“不爱……就不疼了吗?”
苏公公重重地点头,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沧桑与无奈:“是的,陛下。心硬如铁,无欲无求,无爱无憎,也是一种……不让自个儿再受伤的好法子。”
曲应策似乎听进去了。
他的心太疼了,疼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扯着碎裂的伤口。他久久地、带着无尽眷恋与痛楚地,环视着这座他曾满怀期待、精心布置,如今却只剩冰冷与破碎的“喜殿”。
许久,许久之后,他仿佛终于用尽了所有力气,做出了一个艰难而绝望的决定,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就……不爱了吧。”
然而,这句试图斩断情丝的话,似乎连他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
话音刚落,两行滚烫的泪水竟不受控制地、顷刻间从他那双猩红死寂的眸子里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也砸碎了所有自欺欺人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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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永昌二十八年九月十八日,永平帝曲应策颁下冰冷圣旨,字字如刀:谢氏女谢天歌,犯欺君大罪,废黜皇后之位,褫夺封号,贬为后宫末等采女,即日起幽禁于御花园深处荒僻禁地“蚕园”,非诏,任何人不得探视。旨意下达时,曲应策独自在留香殿坐了一夜,殿内烛火未熄,亦无人敢近前。
大雍永昌二十八年九月十九日,北疆急报,慕容阡将军战死!与此同时,来自皇宫的强压抵达慕容世家,永平帝曲应策严词责令重伤未愈的慕容笙必须立刻北上,接替其堂兄镇守边防,不得以任何理由延误!圣命难违,慕容笙拖着未愈的伤体,踏上了北上的征途,背影决绝而苍凉。
大雍永昌二十八年九月二十五日,一道更残酷的旨意从宫中传出:废后谢氏,于幽禁中“暴毙”!同时,皇帝严令,后宫上下所有曾认识、侍奉过废后者,一律即刻驱逐出宫,永不得回。敢有私下议论、传播废后之事者,以谋逆论处,诛连九族!此令一下,关于那个曾光芒万丈的谢家女的最后痕迹,被强行从宫中抹去,只余下无尽的猜测与恐惧。
大雍永昌二十八年十月十五日,为稳定前线军心、平衡朝局,永平帝曲应策下旨,册立神策大将军傅擎苍之女傅绿水为继后。然而,旨意中明确提及“不行大婚典礼”,一切从简。没有普天同庆,没有凤冠霞帔的盛大仪式,傅绿水的后位,从一开始就笼罩在实用与政治的阴影之下。
自永昌二十八年九月十八日至永平元年,被幽禁在蚕园的谢天歌,经历着身心的双重折磨。忧思亲族,悲愤交加,导致她长期厌食,往往好几日才能勉强进食少许,身体迅速消瘦、憔悴,落下了严重的胃疾。这一年中,她不屈地策划了十七次逃亡,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试图冲破牢笼,却次次失败,被看守愈发严密的禁军或神秘出现的暗卫阻拦。在无数次碰壁与绝望后,她终于放弃了逃亡的念头,如同被拔去利爪的困兽,渐渐麻木地接受了蚕园阴暗、潮湿的牢笼生活,漠然地应对着不知是来自皇帝、新后,或是其他势力偶尔“施舍”般的、意味不明的“关照”。
大雍永平元年,五月,为平衡文官势力,丞相张辅林之女大雍第一才女张黛被册封为淑妃,入曲应策后宫;八月,兵部尚书之女因家族在支援对夏战事中有功,被册为贤妃。后宫开始成为前朝政治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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