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惊出一身冷汗,必须尽快送出这份重要情报。
那天在土匪转移途中,父亲用一个金链子做酬劳,委托一个外号叫“那啥玩意”的人,火速把情报送给我军。“那啥玩意”不识字,不管和谁说话打招呼还是拜年,张嘴都是“那啥玩意”打头,和他爹说话也一样。那天他上来烟瘾,竟用写有重要情报的纸片卷烟,抽了大半截想起不对劲,急忙掐灭。他拿了一小截被唾沫濡湿皱皱巴巴的烟蒂巴,火速送到我方部队,如实说明情况。侦察科长孟继能绞尽脑汁无法破译,惋惜得捶胸顿足,差点把“那啥玩意”一枪崩了。
谢文东率匪部逃到丹江西岸,人困马乏走不动,就地休息。我骑兵团发现一伙土匪正在做饭,立即扑了上去。枪声一响,土匪迅地向四面八方散去,骑兵团追了半天没追上。土匪在旁边的山头上聚拢,我军骑兵追击却南辕北辙。
谢文东带着匪徒在深山里东游西窜,同我军捉起了迷藏。
父亲发现,土匪能在山林里长期生存,主要依赖藏在深山里的密营和粮食。只要切断和烧毁密营和粮源,谢文东纵有天大本事,只能束手就擒。
父亲以“刺探解放军行踪”为借口,找到一位农会干部、共产党员安振玉,让他把情报立刻、亲自送到贺晋年司令员手里。安振玉及时将情报送到,我军肃反部门很快查清了内部特务,审讯后立即处决。贺司令员果断改变作战意图,命令各部队立刻行动。战士们以此想出各种发现匪踪、炸毁密营、断敌粮源的办法,谢匪露头就打,让他们无处藏身无饭可吃,人困马乏饿得头昏眼花。
除了被打死打伤、投降开小差、溃散逃跑的土匪,剩下的越来越少。我军将士受到极大鼓舞,士气越来越高。部队虽然疲劳,坚持就是胜利,一定要活捉谢文东,彻底消灭顽匪。狡猾的谢文东又改变战术,白天将匪部化整为零,藏匿不动,夜晚行动,将我军拖垮东山再起。土匪销声匿迹,仿佛做了鸟兽散。
没有粮食,谢文东下令杀马充饥。土匪抛弃的牲畜内脏,引来大群乌鸦。哪里有成群的乌鸦盘旋聒噪,那里就有土匪活动。土匪在夜里吃饭、取暖,必然产生火光。假如我方先以小部队秘密潜伏,派出小股侦察员爬到树上、山顶蹲守观察;敌人在明处我军在暗处,既不暴露目标又可休息。发现目标之后,再悄悄摸上去一阵猛打,虽然不能将土匪彻底消灭,也会丧失其意志,溃散后不易集结。
同时,再以大部队在外围实施铁桶包围,向内压缩肃清残匪,即使一百个谢文东也插翅难逃。父亲急得火烧眉毛想了许多办法,都没能将情报送出匪巢。
那天半夜三更,父亲不能再等了,宁可被错杀也要送出情报。他借站岗机会,悄悄溜出山林。他摸到山脚下走出几里地远,才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他刚要掏枪,没等回头,一枝冷冰冰的枪口,已经顶住他后脑勺。“把枪放下。”那人低声命令,声音似耳语。在黑暗中被跟踪不被发觉,父亲知道此人非同一般,乖乖地掏出匣子枪扔在脚下。“刀。”那人又耳语般命令。父亲藏在内衣里的八宝小攮子,是他在一户财主家里抢的,除了自己谁都不知道。此人如此了解自己,注定凶多吉少。父亲乖乖地掏出八宝小攮子,扔在脚下。
那人拣起匣子枪和小攮子,耳语般命令:“照直走,别回头。”父亲一边走,一边琢磨此人是谁,什么身份。那人说:“你不用胡思乱想,我是侦察处的孟继能。”父亲回头说了声“孟处长”,太阳穴挨了重重一拳,一头栽倒在地。
孟继能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一直在保卫部门做锄奸反特工作,对敌斗争经验丰富。他多次单枪匹马深入虎穴,捉拿罪大恶极的内奸叛徒。只要他亲自出马,必定是大案要案,此人不是罪大恶极千刀万剐,就是被冤枉急需澄清。父亲弄不准自己属于什么情况,也许被冤杀也许被平反,老老实实地往前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到天亮。在一棵大松树下,孟继能终于说话:“董云程同志,给你枪和小攮子。”父亲这才敢回头,但是没敢接枪和小攮子。
孟继能说:“让你拿你就拿着。”父亲这才接过匣子枪别在腰间,把小攮子揣进怀里。父亲说:“孟处长,你不怀疑我是叛徒特务?”
孟继能说:“我要是怀疑你,早命令小分队把你处决了。以前在锄奸反特方面,我们曾经付出过惨痛代价。许多对革命忠心耿耿的好同志被错杀,给革命事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血的教训太多了。我的原则是:对真正的叛徒内奸决不放过,对受冤枉的同志不错杀一个。你为抗日和革命做出过巨大贡献和牺牲,没有投敌的条件,因此没贸然下叛徒特务的结论。尤其我方接连接到几次有价值的匿名情报,我就怀疑是不是你送出来的。你这次是想冒着被错杀的危险,亲自送出重要情报。我通过几天来的观察和这一路思考,相信你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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