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一把抢过信,撕碎仍进火盆:“没那回事!”“大白鹅”说:“没那回事你怎么把信烧了?”奶奶这才打了姑姑一巴掌:“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姑姑嘴硬,指妈妈:“没有!她和大白鹅合伙造谣!想把我撵出去!”
奶奶的心悬起来,心里没有底,这才朝妈妈使了个眼色。
妈妈对姑姑说:“你过来,我和你说个事。”在自己屋里,妈妈问姑姑:“你和邝高山有没有那码事,得说实话。”姑姑小声说:“有……”转眼不认账,大声,“没有,你才有呢!”听姑姑在那屋喊,奶奶说:“都看我有这么个小闺女!再不滚我拿刀了!”奶奶去外屋地拿菜刀,“大白鹅”赶紧抱着孩子出去。
妈妈一看要丢人,告诉二舅。二舅骑马去区里,告诉在区政府工作的三舅,赶紧把这事压下来。大队治安委员柏家福早相中了姑姑,几次托季霖庭来家里提媒没成,听说这事之后幸灾乐祸,添枝加叶:“都有孩子了?这可不行,得送区里处理。”他身上总背一枝三八大盖,挎一把匣子枪,长、短枪没有背带,用麻绳代替。每当别人想看看他的枪,紧紧护住:“顶着火呢,一动就响。”
去年左金堂家杀猪,他喝醉了,把两枝枪扔在炕上,踉踉跄跄回家。人们争着看他的三八大盖,拉开枪栓,里面哪有子弹?枪盒里根本没有匣子枪,装着一下子炒黄豆,撒了一炕。人们笑够了,你一把我一把,把炒黄豆分着吃了。
柏家福喝醉走错门,走进大梢条子家马厩,抱着马脑袋亲马嘴唇子。马烦他一嘴酒气,转身一蹄子,把他踢出马厩倒在院子里。柏家福的半拉腚被马踢歪歪了,一边塌进去一边鼓出来。宋先生又按又捏、吃药外敷都没给弄过来。
从此后他勾勾腰歪歪腚,每走一步,颠的枪盖子“哗啦”一声响。
董云程去省里学习,他兄弟不管事,季淑清有难处,里城人丢不起人。季淑清说了不算,她小姑不懂事,这正是个好机会。他连夜套车来我家街上,喊:“董淑玉!出来上车,我们一块儿去区里!”爷爷出来问:“三更半夜的,你和小淑玉到区上干什么?”柏家福说:“她和地主儿子乱搞,送到区政府处理。”
爷爷正一肚子火没处撒,一耳刮子把柏家福扇了个跟头。柏家福费了好大劲爬起来,赶紧去拣枪,爷爷一把将枪抓到手里。柏家福歪拉歪拉上来夺枪,爷爷照他歪腚子狠狠地敦了一枪把子,他“妈呀”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柏家福再从地上爬起来时,腰直了腚也不歪了,顿时站直溜了。
马把他腚巴骨的骨轴子踢错了位,被爷爷狠狠一枪把子给敦了回来。
柏家福乐得连蹦了几个高:“大叔,你一枪把子给我敦好了,把小淑玉给我得了,我不嫌弃破烂,不往区里送了。我给岳父大人磕头了……”
爷爷把枪正过来,吓唬柏家福:“我毙了你个臭鳖羔子!”他没搂火,枪“啪”地一声响了,柏家福一头倒在地上。爷爷吓得浑身哆嗦,枪掉在地上。他不明白,为什么不管老洋炮还是快枪,在他手里都犯邪走火。老洋炮里没装铁砂子,儿子拣了条命。都说柏家福枪里没有子弹,怎么响了呢?还把人打死了呢?
柏家福只有一发子弹,像小孩得了一块糖,宁肯化在手里也舍不得放进嘴里。他怕忍不住过了手瘾,从来没把子弹往枪里装。今晚,他要押送董淑玉去区里,为了显示威风,才把子弹压进枪膛。老枪滑机,平摔一下竖敦一下,像老气管炎憋不住咳嗽,没撑住响了。爷爷一看打死了人,吓得躲进大草甸子。
柏家福趴了半天一看自己没死,枪和马车都不要了,爬起来跑回家。
三舅在区政府只管骡马不管人,即使把全区五千七百一十三匹马全调到我家,也借不上半点力,张扬出去更丢人。三舅给二舅出个主意,让他事先和邝高山两口子说好,问什么就应承什么,否则送到区政府,轻了蹲笆篱子重了枪毙。
邝高山两口子怕把事情弄大,磕头捣蒜一一答应。
二舅把邝高山两口子、大队干部、“老酒糟”、左金堂等屯里头面人物,都找到我家,让邝高山两口子低头认罪。他带领大伙儿喊了一通“巩固新生政权”“坚决不许恶霸地主反攻倒算”等口号,震得窗户纸中间那块小玻璃直抖。
喊完口号,二舅说:“今天把大伙儿找来,把邝高山两口子造谣的事情弄清楚。老邝家的房子分给老董家住,邝高山两口子有仇恨不乐意,造谣说老董家小淑玉和邝高山俩有事,怀上了孩子,想把老董家撵走,是不是这回事?”
邝高山两口子老老实实承认:“是。”谁知姑姑在旁边说:“不是,我已经有了孩子,都四个月了。”柏家福追问:“快说,孩子是谁的?”姑姑指指邝高山:“是他的。”柏家福紧追一句:“他是谁?”姑姑说:“邝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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