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唱:
邋遢老婆去干活,
身上虱子摞成摞!
两个奶子像口袋,
大腚露在裤腰外!
董万金认为自己能有今天,都是父亲董千溪的功劳,把父亲当成导师。他在小西山一手遮天,对社员们非打既骂,天上地下一个人说了算。小西山的男女老少、包括叔叔大爷辈,没被他打过骂过的人不多。董虎头和董虎尾龙虎兄弟,见了他都赶紧躲开。一次董虎头来不及给他让路,他一脚踢坏了他的腰。
董云山人高马大膀阔腰圆,他一直没敢动手,成了他一块心病。那天,董云山上工晚了几步,他上去就是两大耳刮子。董云山也早想教训他,两个人在生产队院子里打起来。四十岁的董万金过了好岁口,被李小梅伺候得浑身是劲。
他一点点把董云山按在泔水缸沿上,将脑袋一点点按进泔水里。要不是大伙儿拉开,董云山就得被活活呛死。董云山被灌了一肚子又酸又臭的泔水,“哇哇”呕吐,越想越窝囊。那天晚上,他提了灯笼和水桶到南海底照泥蟹,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上。从此后,董万金更加目中无人。他看谁不顺眼就安排谁挑大粪,到北海扛石头,到南洪子挖碱泥。身边有女社员,他也牲口一样“哗哗”尿。
有一回,大西山看小西山人常年吃不着鱼,带小西山社员们到河口门子闸沟。小西山人像过年,男女老少拿了网具,早早来到南海底。退潮后,小西山的社员们下海,帮大西山社员插网。潮涨满过完鱼,大西山的船从河口门子摇向南岸,提网巡鱼。退潮后,河口门子这边十几里海滩上,各种鱼类白花花一片。
三里五屯的男女老少聚集在滩涂上,人们用网、筐、水瓢、棒子,或者赤手空拳抓鱼,都有收获。大姑娘小媳妇们得寸进尺越过界线,去挡网边抢鱼。大西山队长装做没看见,董万金脱得一丝不挂去轰赶女人,丢尽了人。
从此后,大西山再也不带小西山人闸沟,多少年没见过荤腥。
小南风刮得窗户纸“忽达忽达”一个劲响,西北海“呼隆隆”一个劲发海。边外人回来,小西山如同熬过了冬天盼来了立春,花红柳绿人心活泛。
边外人说话口音纯正,说快了像敲梆点,说慢了像弹琴,不紧不慢像拉弦。咱这边口音,是瘸子不走正道歪嘴子吹风,赖赖讥讥像刷酸菜缸倒咸菜汤子。
两个边外媳妇,看了让人心里舒服敞亮。大媳妇能说会道不紧不慢,接人待物不拉过程。二媳妇一双眼睛能把人勾进阴曹地府,再扔到九霄云外。她爹妈真会取名,叫万花开。哪怕一堆柴火让她看一眼,也能生根长叶开花。
看看咱这边的男人,水裆尿裤邋邋遢遢,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眼睛直勾勾地看人。咱这边的女人缩头缩脑,趴在别人肩膀头上看人,拉一把一筋筋。
董希录财大气粗,老婆轻嗖嗖筋叨叨立整整,两个儿子出息得有摸有样。大儿子董云程肯定不是个善茬子,看似面善老实巴交,肯定杀人不眨眼。老二董云瑞双眼皮大眼睛,细皮嫩肉像个大姑娘,大闺女小媳妇的眼珠子变成苍蝇蚊子,满满地叮了他一身。他才二十二岁,谁知道都过的是什么风流好日子。
九岁的孙女稳稳当当,像大家闺秀。孙子虎头虎脑,将来也是好样的。
边外人带回来的那些希奇东西,小西山人祖祖辈辈没见过。洋戏匣子里面得装多少戏子,才能敲锣打鼓说拉弹唱。除了老天爷、玉皇大帝和孙悟空,不知道什么能人才造得出来。还有歪脖电棒,两只手用的大理发推子,一搂横扫半边天的老洋炮,带自来火的烟卷盒,麻将和一摞摞小人书一本本砖头厚的大书,让人大开眼界。盐场三队有个范世林,是瓦匠,家家户户盖房子都找他镩型石。
边外人大肚瓶子里的药膏也姓“范”,也叫“凡士林”。谁的脚裂口子,用棍子伸进瓶口掘一块一抹,“刷”一下粘得严丝合缝。一个人去要,家家户户都去要。边外人大方,把大瓶子放在街门口,谁都可以拿了一截木棍或者高粱秸,伸进瓶子掘一块挑走。有的人掘一块,没动地方抹在脚后跟的裂口上。有的人脚没裂口子,也去抹。有人家里的猪生癞了也去抹,连空瓶子都被人偷走。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咱和人家一比,差了几个节气。每天半下晌,全屯人早早吃完饭,搬小凳来到西北地街上,坐的一溜两行,鳖脖子抻的老长,等着听洋戏匣子。小孩子们吵吵闹闹摆凳子占地方,打起来了,边外人还得出来拉仗。以前没听洋戏匣子谁都没死,现在一天不听,肯定活的难受五饥六受。
过去,小西山公鸡打鸣母鸡下蛋、狗咬牲口叫雨后蛤蟆吵吵闹闹,很少听见人声。现在,小西山好像进来不少人,都是唱戏的,见面都能来几句:
女:田喜哥你的对象选没选好,人家都说你眼光高。
男:我的对象早就选好,她人好手巧劳动热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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