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把全部希都寄托在姐姐身上,不指望我学习什么知识将来能做什么,不掉海里淹死不给他找麻烦就行。姐姐年年被学校评为“五好学生”,当大队长戴“四道杠”。全学校所有出头露面的好事,全让姐姐一个人包了。
姐姐是父亲的希望和骄傲,什么活不让她干,有充足的时间复习功课。
刚上学的时候,我们没有书包,姐姐用一条毛巾包着我俩的书。没几天,家里只给给姐姐买了新书包。我的书和本子有时候装在姐姐的书包里,有时候自己拿着。家里给姐姐买了一件漂亮的塑料雨衣,下雨时,我披一条麻袋遮雨。
一次下暴雨,老李大河暴涨,用两根木头做成的小桥被水冲走。小账姐姐背着我过河,脚下被石头一绊,我俩倒在激流中。旁边的陈大友子一把将我俩抓住,拖到岸上。否则,我俩将被洪水冲到西海,几天之后,尸体在北海大流上岸。
我手里的书和本子被水冲走,赤手空拳上学,语文、算术都不及格。
奶奶以为学习就是算小账,每天无数遍地教我:“十个一就是十个,十个十就是一百。”我越听越糊涂,反而不知道一加一等于二还是等于几。
我和姐姐到山上挖菜,陈洪河在放牲口,给我俩出了道算术题:“你们俩算一算:仨加仨俩加俩,七十二加十八,等于多少?”姐姐很快算出来:“等于一百。”陈洪河说:“大闺女学习好,小小子不行,将来非钻牛腚不可。”
小西山的孩子有病,偏方就是硬抗,抗过去算命大,抗不过去爹妈再养。
谁家的猪有病不吃食,这可是大事,赶紧去盐场,找兽医李大先生打针灌药。大伙儿称学校老师是先生,因为会教学生。大伙儿称大夫为“先生”,因为会给病人治病。我不明白,李大先生是兽医,专门给猪和牲口治病,为什么也叫先生。一年级的算草本粉色本皮上,除了“算草本”三个字,还印着一只装着针头的大针管子。我以为学生有病,老师也和李大先生一样打针。全校学生打破伤风疫苗,不是老师也不是李大先生,是公社医院派来的大夫,我放心了。
那一回,我感冒发烧说胡话,几顿没吃饭。我让妈妈给我熬碗小米粥,放十几粒小米就行。妈妈怕奶奶骂,和老婶到海边薅“驴耳豆”,回来烀猪食。
“驴耳豆”里面混进“狼毒”,猪吃了中毒,躺在窝里口吐白沫。爷爷赶紧到盐场找兽医李大先生,来给猪打针。不一会儿,爷爷和背着大药箱的李大先生,从街上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我以为给我打针,吓的爬起来,“哇”地一声往后园跑。奶奶喊我:“是给猪打针!”我迟疑着进来,站在窗台上面观望。
李大先生把大药箱放在猪圈墙上,取出一具镶着铁框的大针管子,像四爷给大车打气的气管子。他从一只木盒里取出一根锥梃子粗细的针头,装在大针管子上。他将针头连续刺进几只瓶子里,抽足了大半管子药水。他针头朝上挤出些许药水排除空气,针头朝上沉甸甸地举在手里,翻过墙头跳进猪圈。猪也知道害怕,猛地站起来,警觉地看着兽医,做出预备跑的姿势。“六一”运动会上运动员预备起跑,就是这种姿势。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为圈里的猪捏了把汗。
李大先生笑容可掬地和猪对峙,出其不意将针头刺进猪脖子里。药水进入体内猪才觉出疼,“嗷”地一声嚎叫,窜进粪水里。李大先生志得意满地从猪圈里出来,要把剩下的少量药水顶出针管子。爷爷急忙拦住:“别糟蹋了,我家小鳖羔子也病了,给他打了得了。”我感到事情不妙,撒腿就跑,被爷爷一把按住,扒下我的裤子。我和猪那样拼命嚎叫、挣扎,用手死死地捂住屁股。
爷爷满面笑容地哄我:“一点都不疼,打完针就能到西沙岗子上玩。”
我仍嚎叫挣扎,爷爷举起大巴掌吓唬我。李大先生举起大针管子,我发现药水变成粉红色,打针时回血混了猪血。李大先生将大针管子藏在背后,朝爷爷使个眼色,笑容可掬地对我说:“你是大学生,我出个小账你能算出来,就不打针了:野鸡兔子四十九,一百条腿地上走,多少只野鸡多少只兔子?”
我眼前出现一群四条腿的野鸡和两条腿的兔子,密密麻麻哪知道多少只。李大先生和给猪打针一样麻利,冷不防隔着裤子,把针头刺进我的屁股。
大针管子空了,剩下的少量粉红色药水,全部注射到我体内。我捂着屁股拼命嚎叫,感到身体被刺透,手上黏糊糊的,血把裤子洇透一大片。
当天晚上,圈里的猪就死了。我也发了半个月昏,全身一层层地蜕皮。要不是奶奶给我磨土豆泥糊,灌绿豆水,用火油涂抹全身,肯定活不过三天。
于长波是我的同桌同学,我六岁他九岁。上图画课时,他给我画了一把小镰刀。图画老师给我批了五分,我放在小本夹子里,下课时到处找人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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