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两次把我确定为“重点人”的人,知道后该作何感想。
每天午饭后,要塞区机关和直属分队到海边游泳场游泳。我自由自在地游了个痛快,把所有烦恼溶解在大海里。那天午后,要塞区举行游泳比赛,从防化连海边为起点,到“守岛建岛纪念塔”下面海滩为终点,顶多五百米距离。
我第一个游到终点,奖励一条浴巾。以前,我仅凭一身好水性就能提干。
现在,我就是变成一条翻江倒海的蛟龙也没用。
盛保密员不苟言笑,不说一句多余的话。我们以为他架子大,叫他“机密文件”,也不和他说话,有事都请示魏保密员。她看出我们的困惑,背后向我们解释,做保密员大多是这样,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不该做的事情绝对不做,天长日久,养成了让人以为孤僻的性格。甚至,有的人真的变得孤僻。
那天,“机密文件”“解密”了,不但主动和我们说话,还笑了一下。
在要塞区,经常见到来自广鹿的官兵,开会、学习、训练、领器材。赵主任、仇科长、伍干事、老铁山哨所所长、作训参谋、通信参谋等等,仿佛我认识的人都来过。自从当兵以来在岛上再没谋面的老乡,也能在这里见面。
他们都说,“你总帮忙不是个事,最好能调过来入党提干”“年龄大了该找对象结婚了。”对于这种千篇一律的话题,我也千篇一律地点头称是。
那天晚上看电影《女跳水队员》,教练一句台词对我启发很大:
在最困难的时候,往往是最接近胜利的时候,同时也是最容易丧失信心的时候。
我早上五点钟之前起床,到山上纪念塔下面锻炼身体,再回保密室看书写作。活多的时候,我们弟兄五个一起加班。七点半钟之前,我再去士兵灶吃饭。和我们同桌吃饭的小女兵,也在机关帮忙,属于那种没说过话的熟人。每当我们走碰头我刚要打招呼,她就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到路边摘下一片树叶。
我的最大愿望,是找个女兵做终生伴侣。也像用高射机枪打拖靶,只根据弹迹确定成绩,直接命中的希望并不大。那天中午游泳,我把头埋在水里采用自由式,在人群缝隙中游向海中间。我的手触碰到一砣滑腻腻软乎乎的东西,以为是海蜇,用力抓了一把。我把头露出水面换气,才知道游进了女兵区。
她们兴奋得像一群鸭子,抓住我不放,往水里按我脑袋。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在水下潜游好远,才露出头换气。我游到海中间停泊的一艘大船旁边,顺锚缆爬上甲板。不一会儿,一艘快艇开过来,上面坐着几个戴“纠察”袖标的战士。我一头扎进海里。快艇调头追上我,两个兵扯着胳膊把我拽上去。
一个干部问:“岸上那套军装是不是你的?你为什么单独行动?”
我说:“我是广鹿守备区高三连的战士,来军务处保密室帮忙。”
他们让我坐快艇上岸。我害怕上岸被处理,说自己游回去。他们嘱咐我注意安全,驾驶快艇弛向岸边。我一头扎进海里。原来,各单位准备带回时,发现一套无主军装,以为有人溺水。岸上,一列列草绿色方队等候在海滩上。
快挺停靠在岸边,那个干部说明情况,各单位相继整队离开。
海面刮了一个星期大风,要塞区放映了一个星期电影《女跳水队员》,让人只想跳海。大风过后又是一个星期大雾,天天晚上在雾中放映《摩登时代》,全岛军民不会正常走路了,鸭子一样前后左右摇摆。海面终于风平浪静,晚上放映快传片《小花》,也是昙花一现。我的“小花”,还不知道何时绽放。
每天晚饭后,我们都到海边散步。潮涨潮落日出日落,不管细沙还是鹅卵石,都刻录着大自然的生成演化过程。春夏秋冬四季更迭,是永恒不变的哲学。
父亲来信,夸那人会办事。星期天下午,我们几个人到县城,回来没赶上晚饭。天黑后,我撬开炊事班后窗钻进去,拿回十几个馒头、半盆剩菜和几双筷子,和几个弟兄在房间里大快朵颐。吃完后我顺窗户钻进去,把筷子和盆放回原处。
连队赵润斌参加乒乓球比赛,我陪他到俱乐部看电影《水手长的故事》。伍干事来要塞区开会,他说我转志愿兵彻底没有希望,及早做好复员准备。
李达副总参谋长要来要塞区检查工作,上午打扫保密室卫生。
在俱乐部,遇见一起参加创作学习班的马绪,他在小长山守备区政治部帮忙,也没提干。他知道我从政治部回到连队,说起几个月前落在我头上的鸟粪。
昨天傍晚,登陆艇从大陆运来一门日式旧炮,供防化连“洗消”训练。官兵们把炮卸下登陆艇,再从海滩往路面上拖,准备拖回连队。一个新兵在轱辘后面推炮,炮身后退,不幸被碾压身亡。几十年前,这门大炮在中国犯下了许多罪恶。日本军国主义阴魂不散,几十年后,仍夺去我军一位年轻战士的宝贵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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