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避开“参军”“军装”“部队”,否则控制不住情绪。
但是,他如何避得开?当他讲到“部队就是我盖房子的亲爹娘,高三连就是我的家……没想到,家在我手里散了……”他终于没憋住,放声大哭起来。
从来不哭的人一旦哭起来,就像水库大坝决口,用什么都堵不住。连长哭指导员哭,干部战士们都哭。营长、教导员、卢参谋、老栾、于铁匠、老吐、尹队长都哭了。老百姓放声大哭。小盐场和“北小圈”都哭了。
守备区后勤处各部门助理和司务长清查账目,登记营房营具粮秣生猪等各种物资。军械助理和文书、副连长,普查登记武器弹药器材。政治部宣传科登记彩电、图书、乐器等列入移交物品。战士们彻底打扫营房内外卫生。
如同马上就要转岛训练,连队最后一次紧急集合占领阵地。大家认真保养火炮和高射机枪,修补阵地通往山下的道路,便于汽车拖拽。连队要求,解散之前的分分秒秒都是“全训”,出操,叠内务,吃饭前站队唱歌,严格一日养成。
此时此刻战争爆发,高三连还是那个高三连,仍成建制拉上炮阵地,“打得响打得连”……官兵们手中武器弹药已被收缴,赤手空拳。
每天上午,连队组织政治学习,下午为驻地群众修路,挨家挨户做好事,征求意见。驻地群众和高三连的一茬茬官兵相处二十多年,连队是靠山。有高三连在,别说生老病死、天塌地陷都不怕。他们扶老携幼到连队告别,老栾和于铁匠眼睛通红,写了“万民折”送到守备区请愿,请求撤回解散高三连的命令。
于铁匠举着儿子的救恩人遗像,跪在守备区门前放声大哭,拉都拉不起来。“五好”闻讯,也和“大红花”带着孩子驾船回来。没有高的官兵救命,“五好”双脚被渔网缠住,已经死了多年了。“大红花”已经两个孩子,哭成了泪人。
首长和机关干部们受到强烈震撼,高三连竟如此受到驻地群众的热爱。此时,守六连的两个士兵脱离连队,坐船回大陆。连队制定干部都没看住,影响很坏,惊动了上级。活生生的事实证明,高三连才是真正的“硬骨头”连队。守备区党委开会研究,决定解散守六连保留高三连。报告很快批复下来,守六连解散。
好消息传来,“北小圈”就像过年,锣鼓声此起彼伏,鞭炮声响彻夜空。
高三连被确定解散时,连长盖房子和指导贺红光,已经知道我帮忙结束。在确定复员老兵名单时,两个人异口同声,说董太锋仍在要塞区帮忙。卢参谋给要塞区军务处打电话,说董太锋已经到警备区帮忙。他给警备区打电话,说董太锋已经回家过春节了。卢参谋让连队立刻给董太锋拍加急电报归队,办理复员退伍手续。这招致指导员贺红光的抵制,连长盖房子的痛骂,卢参谋这才作罢。
否则我大年三十刚到家就接到电报:火速归队。人们说我这个兵是假的,也百口难辩。届时我把龙说的从天上掉下来,也没人相信我这个兵曾经是真的。
通过这次“解而未散”,高三连彻底为自己正名,种种“劣迹”和不实之词,全都不攻自破。连队地位显着提高,第一次被守备区确定为“全训”连队。
被誉为“万岁连长”的“老圈”盖房子,终于离开了战斗生活了二十年的“北小圈”,调到军区炮兵学校任副团职教员。指导员贺红光和一排长郭敬父转业,副指导员于春潮提升为指导员,副连长韩双勤提升为连长。连里八个干部苗子,全被选送到院校深造。三排长黎树下,调到码头管理所当所长。高三连成了“硬骨头连队”,今非昔比扬眉吐气。干部转业调动,老兵所剩无几。但是“忍辱负重、从不服输,绝处逢生、笑在最后”的连魂,被一茬茬官兵发展传承下来。
守备区吉普车把我送回高三连。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全连官兵在营区前列队,为我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我一边流泪,一边和每个战友紧紧拥抱。中午连队杀猪,为我举行欢迎宴会。可惜,盐场和大、小西山人,没看见这种热烈、感人的场面。指导员于春潮和连长韩双勤尊重我的选择,继续到五班担任二枪手。仇科长和伍干事到连队了解情况,为我撤销了“重点人”决定。营里指示,为董太锋腾出一间宿舍,不参加连队任何活动,完成守备区的新闻报道任务。
我诚恳表示:“我是高三连的战士,没有任何资格和理由搞特殊。”指导员于春潮说:“这是上级决定,连党支部必须执行。”连队“全训”,炊事班人手少忙不过来,我申请到炊事班。得到营里同意后,我把行李搬到了炊事班。
我每天出操、训练、站岗,和炊事员一样起早贪黑做饭。我担任连队的理发员,业余时间为官兵们理发。我除了辅导连队文化学习,还成立了连队战士新闻报道组。业余时间,我和弟兄们一起采访写稿投稿,先后有七名战士的稿件见报。新兵尚志高爱好美术,连队的条件只适合画工笔画和报头。我给了他一本《怎样画报头》,手把手帮助他研究设计。画面上:一个士兵持枪站在礁石上站岗的剪影,背景是浪花朝霞和初升的太阳。他寄往军报美术组,半个月后报头被采用,荣立三等功,调到守备区放映队。我的经验先后在守备区、要塞区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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