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毙那头骨甲巨鱼后,三艘深潜器不敢有丝毫停留,加速朝着预定坐标下潜。周围海水中弥漫开的墨绿色血液和有机物碎片,如同在黑暗中进行了一场血腥的晚宴邀请,谁也不知道会引来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声呐和生物扫描仪上就显示有多个高速移动的信号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它们体型不如之前的巨鱼庞大,但数量更多,行动也更加敏捷。
“是掠食者群!被血腥味引来的!”技术官的声音带着紧张。
探照灯光柱边缘,开始出现一道道迅捷的黑影。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放大了千百倍、甲壳上布满尖刺和发光器官的深海巨虾;有的则是长着剃刀般锋刃背鳍、满口针状利齿的怪鱼;甚至还有如同巨大水母般漂浮不定、触须上闪烁着致命电火花的胶质生物。
它们互相之间似乎也存在竞争和捕食关系,但在面对“深潜器”这种外形奇特、散发着能量波动的“外来者”时,却表现出了同仇敌忾的倾向。
“自由开火!不要被它们缠住!保持队形,继续下潜!”秦岚果断下令。
刹那间,深海中亮起了连绵不绝的爆炸闪光和脉冲光束。鱼雷拖着尾迹在兽群中炸开,撕裂甲壳和血肉;高能脉冲将靠近的怪鱼电成焦炭;速射机炮喷吐着火舌,将那些试图扑上来用利齿和爪子撕咬装甲的小型异化生物打成碎片。
海水变得浑浊不堪,充满了残肢断臂和奇异颜色的血液。深潜器的外部装甲上不断传来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和刮擦声,警示灯频繁亮起,显示部分非关键区域的外壳已经出现损伤。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的弹药消耗太快了!而且动静太大,可能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二号深潜器的指挥官在频道里喊道。
秦岚看着屏幕上依旧源源不断涌来的生命信号,以及那似乎永无止境的黑暗,心不断下沉。他们才下潜了不到预定深度的一半,就已经举步维艰。
“切换至静默潜航模式!关闭非必要能源输出,包括部分探照灯!利用深海水流和地形规避!”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命令被执行。三艘深潜器的主要引擎功率降低到维持基本机动的最低水平,外部灯光大部分熄灭,只保留必要的导航和传感器运作。它们如同三块沉默的石头,借助海底山脉的阴影和复杂的水下地形,小心翼翼地穿梭着。
这一招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失去了明显的光源和强烈的能量波动吸引,大部分低智慧的异化掠食者变得迷茫起来,它们的攻击变得零散而缺乏组织。深潜器群得以暂时摆脱了被兽潮淹没的命运,在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继续向着深渊进发。
然而,这种寂静反而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失去了探照灯的视野,他们只能依靠声呐和被动传感器来“观察”周围的环境。那无尽的黑暗仿佛有了重量,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传感器反馈回来的地形数据勾勒出一片光怪陆离、超出想象的海底世界:高耸的水下山脉、深不见底的海沟、以及……一片片由巨大、扭曲的骨骼堆积而成的、绵延不知多少公里的“坟场”。
那些骨骼的主人,生前必然是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有些骨架结构类似地球上的鲸鱼,但更加狰狞,骨刺横生;有些则完全无法归类,呈现出多节肢、或是辐射对称的诡异形态。所有这些骨骼,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微弱的幽蓝色光芒,与海水中弥漫的那种光芒同源,将这片死亡之地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域。
“我们到了……‘幽蓝坟场’。”秦岚看着导航屏幕上与目标坐标几乎重合的位置,低声道。根据吴恕之前传递回的信息碎片,“生命共鸣”碎片很可能就藏在这片区域的深处。
深潜器缓缓降低高度,贴近那由无数巨大骸骨构成的“海底森林”。穿行其间,仿佛穿行在某个远古神只的墓园,一种苍凉、死寂、却又孕育着异常生命力的矛盾感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就在这时,秦岚佩戴的一个特殊传感器——那是林薇根据对“道种”的研究,临时改造的、用于探测高浓度生命能量与特殊共鸣的装置——突然发出了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蜂鸣。
蜂鸣声非常轻,但在死寂的指挥舱内却格外清晰。同时,传感器上一个代表生命能量强度的指针,开始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节奏,微微向右偏移。
“有反应了!”秦岚精神一振,“就在前方偏左的方向!生命能量读数在升高!”
她立刻将数据共享给另外两艘深潜器。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屠夫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但这鬼地方安静得有点过分了,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他的直觉是对的。
就在三艘深潜器调整方向,朝着信号源小心翼翼前进,穿过一具如同小山般巨大的、类似腔肠动物伞盖状骨骼的下方时——
异变突生!
那具原本死寂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巨大骨骼,猛地“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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