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上的篝火燃了整夜,像是要把天空映成一片永不落幕的黎明。
称王次日的清晨,沔阳祭坛外非但没有冷清,反而更加人声鼎沸。
数不清的百姓自发寻来木料与茅草,绕着那座巨大的民心碑,一间间简陋的庐舍竟如春笋般拔地而起。
他们不愿离去,仿佛这块冰冷的石碑就是温暖的家园,是苦难岁月里唯一的灯塔。
有人在庐舍门前插上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只有四个字:“王碑即命碑”。
吴班没有解散乐师团,他遵从新王之命,亲率百名乐师登上祭坛高处,再次奏响了那曲《汉中王颂》。
这一次,没有了初献时的悲怆与压抑,取而代之的是雄浑与激昂。
鼓声如雷,震得人心头发颤;号角穿云,仿佛在向整个天下宣告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激越的乐声传出数十里,邻郡的流民循声而来,他们衣衫褴褛,面带菜色,当看到那座刻满了名字的巨碑时,积压已久的绝望瞬间崩溃。
成百上千的人跪倒在地,额头触碰着冰冷的泥土,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苍天有眼!终有主可依了!”
这股浪潮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席卷开来。
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仅仅三日之内,远在巴郡、犍为、牂柯的百姓,竟也自发用木板、石块立起了简陋的“影碑”,朝着沔阳的方向遥遥祭拜。
一种朴素而又颠覆的信念在民间悄然流传:“刘王不拜庙,百姓即宗庙。”
成都城内,许靖府邸的灯火彻夜未熄。
这位素以礼法自居的老臣面带忧色,连夜求见诸葛亮。
一入军师府,他便屏退左右,长揖及地,语气沉重:“军师,使君焚民书以明志,此举诚为仁义之巅。然则,无天子诏书,亦无百官朝贺,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啊!倘若曹操挟天子以令不臣,檄文传遍天下;东吴孙权再借此为由,以‘匡扶汉室正统’之名伐我,我等将何以应对?”
诸葛亮端坐案后,手中羽扇轻摇,带起一丝微风,吹动了案上的烛火。
他目光平静如水,淡淡笑道:“许公所虑,乃是常理。但亮以为,名在天,不如名在地。天子之名,远在许都,隔着千山万水;而百姓之心,就在我等脚下这片土地上。今日之患,不在外敌如何叫嚣,而在我益州士林之清议,能否真正归心。”
许靖闻言一怔,还想再辩,却见诸葛亮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与此同时,刘忙早已从各处探报中得知了士林的骚动与许靖的忧虑。
但他并未如众人预料那般,立刻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安抚人心。
他反其道而行之,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他传令吴班,将那首《汉中王颂》的曲谱和歌词,一字不差地录于竹简之上。
不仅如此,他还命人将百姓请王时那些最质朴、最撕心裂肺的哭诉,以及那位老农用指血写下“刘”字时的喃喃自语,悉数整理成录,与《汉中王颂》合编为一册,命名为《王音集》。
“快马加鞭,分送各郡学宫,务必让每一位读书人都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刘忙的命令简洁而坚决。
紧接着,他又召来法正,亲自口述,由法正执笔,起草了一份《答士林书》。
“昔高祖未称王时,亦无秦二世之诏书。民心所向,即天命所归;百姓签名,胜过玉玺十道。孤不求一时之虚名,但求万世之基业。此基业,非孤一人之基业,乃天下万民之基业也!”
《王音集》与《答士林书》如两道惊雷,同时在益州的士林中炸响。
三日后,成都学宫。
数十名颇有声望的儒生正聚于一堂,义愤填膺。
他们早已联名写好了一份洋洋洒洒的谏表,准备上书斥责刘备僭越之举,言辞激烈,引经据典,痛陈“礼崩乐坏”之危。
就在他们准备派人送出谏表之时,一份《王音集》被送了进来。
起初,众人嗤之
以鼻,认为这不过是些粉饰太平的靡靡之音。
一位年轻儒生轻蔑地展开竹简,高声念诵起来,本意是想当众羞辱一番。
可当他念到那些百姓的哭诉,语调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当念到“……老朽眼瞎了,看不见王上天颜,但这心不瞎!这血,认得自家人!”,尤其是看到后面附上的那幅血指印的摹图时,朗读声戛然而止。
整个学宫大堂内,一片死寂。
之前还慷慨陈词的儒生们,此刻一个个面色煞白,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知是谁先开始,低低的抽泣声响起,很快便传染开来。
最终,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儒生猛地站起,将那份他们引以为傲的谏表撕得粉碎,老泪纵横地嘶吼道:“我等读圣贤书,学的是经世济民,学的是为生民立命!如今,民心就在眼前,我等却视而不见,反而抱着几卷残破的礼法故步自封……我等……我等枉为读书人!”
一声呐喊,惊醒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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