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大字——欢迎回家。
笔画稚嫩,却透着一股天真烂漫的真诚。
楼班愣住了,他身后的乌桓少年们也面面相觑,他们预想过无数种迎接的场面,或是刀兵相向的戒备,或是高高在上的审视,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为首的小鼎咧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他身边的阿草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稚嫩却庄重的语调,先以略显生硬的胡语,再以流利的汉话,朗声诵读起来:“离家的小马,别怕霜寒。越过长城,就是暖川。迷途的雏鹰,别怕风狂。循着炊烟,就到家乡……”
这首名为《归乡谣》的童谣,是拾光队的孩子们七嘴八舌凑出来的,简单直白,却像一双温暖的小手,轻轻拂去了楼班等人一路的风尘与不安。
楼班的脸颊微微泛红,身为使团的首领,他本该保持威严,可在这群年龄相仿、目光纯净的汉地孩童面前,他只觉得一阵局促。
他看到几个汉家女童,正好奇地打量着他身上的皮袍和发辫,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嫌弃与恐惧,只有孩童间最纯粹的好奇。
终于,楼-班紧绷的嘴角,缓缓绽开一个羞涩而真切的笑容。
远处的土坡上,赵云一身布衣,眼神锐利如鹰,他的一缕心神始终锁定在楼班身上。
就在楼班展露笑容,衣袖随之微动的一刹那,赵云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看到了,楼班的袖口深处,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金属寒光——那是一柄淬炼精良的短刃。
杀气瞬间在他心底升腾,保护主公的本能让他几乎就要纵身而出,将这潜在的威胁当场拿下。
一只温厚的手掌却轻轻按在了他的肩上。
刘忙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目光越过人群,温和地注视着那群孩子。
“子龙,看到了?”他的声音很轻。
“主公,此子袖中藏刃,心怀叵测,当立即搜检,以防万一!”赵云压低声音,语气急切。
刘忙却摇了摇头,眼中的笑意未减:“他是个使者,但首先是个孩子。一个背负着全族希望,独自来到陌生之地的孩子。那把刀,不是用来伤人的,是用来保护他自己最后的尊严和勇气的。收起你的杀气,子龙。信任,有时候比刀剑更有力量。让他们自己学会信任。”
赵云一怔,顺着刘忙的目光看去,只见小鼎已经大大咧咧地凑到楼班身边,指着他腰间的骨哨,好奇地比划着什么。
楼班起初还有些抗拒,但很快就被小鼎的热情所融化,笨拙地用汉话解释着。
两个不同部族的孩子,就这样在边境的尘土飞扬中,开始了最初的交流。
赵云缓缓松开了紧握剑柄的手,心中那股凛冽的杀意,渐渐被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所取代。
南郑城的中门,缓缓开启。
这在汉家礼制中,是迎接君王或凯旋之师的最高礼遇。
消息传开,百姓们自发地涌上街头,他们想看看,那些传说中茹毛饮血的胡人,究竟是何模样。
负责典礼的程畿,摒弃了繁琐的“番邦朝贡”旧制,一切从简,设“兄弟之礼”。
没有跪拜,没有献俘,只有平等相待。
在万众瞩目之下,楼班与阿草并肩而立,共同捧着三样礼物。
第一样,是一捧来自柳城的泥土,带着草原的气息;第二样,是一株在极北苦寒之地才能寻到的雪参,代表着最珍贵的敬意;第三样,则是一卷写着《归乡谣》的羊皮手抄本,上面还用木炭画了些小人,憨态可掬。
当楼班用流利的汉话,一字一句地介绍这些礼物时,围观的百姓彻底惊呆了。
他们想象中的“小狼崽子”,竟是这般知书达理。
而当阿草用胡汉双语,带着身后的孩子们再次唱起那首童谣时,人群彻底沸腾了。
歌声里没有仇恨,只有对家的渴望,对和平的期盼。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卒,拄着拐杖,浑浊的老泪纵横而下,他喃喃自语:“我跟胡人打了一辈子……杀了一辈子……若早知他们的娃娃,也会唱这样的歌谣,何苦……何苦啊!”
刘忙在礼堂亲自等候。
当楼班见到他时,那双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激动与敬畏,双膝一软便要下跪行礼。
刘忙却一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他瘦削的臂膀,柔声道:“你是客人,更是孩子。在这里,孩子不用向大人下跪。”
楼班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温和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君王的威严,倒像……倒像父亲的凝望。
一种压抑了许久的孺慕之情如山洪般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嘴唇翕动,一个称呼脱口而出:“阿爸……”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让整个礼堂瞬间鸦雀无声。
刘忙浑身剧烈一震。
这两个字,仿佛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他记忆深处一道尘封已久的门。
眼前光影变幻,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昏黄的灶火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扯着他的衣角,用甜糯的声音喊他“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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