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鼎感觉到了那股寒意。
它不像冬日的霜冻,更像是一种浸透骨髓的疲惫与哀伤,顺着他日夜巡护的铜管地脉,从遥远的北方丝丝缕缕地渗过来。
这绝非寻常,王爷送出的气运向来是纯粹的暖流,一去不返,以王爷自身的心力为代价,换取一方百姓的安宁。
可现在,地脉中竟出现了“逆流”,仿佛一条清澈的江河被无形的墨汁倒灌,百姓的期盼与感激之音中,混杂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沉痛情绪。
他不敢怠慢,立刻急召阿水。
阿水赶到王府地窖时,小鼎正一脸凝重地抚摸着主铜管,那上面已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她没有多问,将耳朵轻轻贴上冰冷的铜壁。
起初,只有熟悉的、万民心念汇聚而成的嗡鸣,但当她沉心静气,将听力延展至地脉的尽头时,一阵压抑的哭声穿透了喧嚣,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们胜了……可我们成了罪人……”一个沙哑的男声在哭泣,“汉官说我们是恩人,可我们烧了他们的家,烧死了他们的亲人……”
“别说了,头人也是为了我们……”另一个声音试图安慰,却也带着浓重的鼻音。
阿水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是北境!是苏仆延部下的愧疚与痛苦,他们的心结太重,顺着我们铺设的地脉,反向侵染回来了!”
两人不敢耽搁,连夜将此事上报给了赵云。
赵云闻讯,当即请来了法正与程畿。
烛火摇曳的书房内,气氛凝重。
法正听完阿水的复述,捻着短须,沉吟片刻后,眼中精光一闪:“心病还需心药医。这股愧疚之情,已化为实质性的心结,堵塞了地脉。单靠王爷输送气运声流去安抚,如同扬汤止沸,难平其根。为今之计,需立一座‘共葬碑’于白鹿口那片被焚的山谷。”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将此役中误被焚杀的汉民,与历代在冲突中阵亡的胡人名讳,同刻于一碑之上。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我们不回避错误,我们正视错误,我们弥补错误。愧疚需要宣泄的出口,而宽恕,需要看得见的凭证。”
一直沉默的刘忙缓缓点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决然:“孝直此计大善。碑文就由我来写,写‘此地无仇,唯有悔与救’。”
一旁的程畿面露愧色,长揖及地:“王爷,当初劝进之言,畿亦有份。如今生此祸端,实乃我言之过。请允许我前往白鹿口,亲自监工立碑,以赎前言。”
北境,白鹿口。
曾经的山谷如今已是一片焦土,风中还带着木炭与皮肉烧焦的混合气味。
蹋顿亲率百骑赶到,看到散落在黑土中的森森白骨,既有汉人的,也有自己族人的,气血直冲头顶。
他猛地转身,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苏仆延脸上。
“我让你焚烧王旗,断绝后路,是让你激发将士的血性!不是让你换一种方式屠杀妇孺,杀掉我们自己的良心!”蹋顿双目赤红,一把抽出腰间的弯刀,架在苏仆延的脖子上,“你玷污了乌桓勇士的荣耀!”
苏仆延闭上眼,满脸泪痕,引颈待戮。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童谣从山谷外传来,渐渐清晰。
是南郑城中孩童们传唱的歌谣,但这次,歌声中夹杂了许多成年男女的声音,通过地脉铜管的共鸣,传到了这里。
“……黑烟遮住月亮光,勇士迷路心发慌。火烧了屋,也烧了粮,留下眼泪两行行……我们记得你们的错,也记得你们的悔,种下新苗,等风吹……”
歌声中,一名拄着拐杖的汉民老妇,在家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到阵前。
她浑浊的眼睛看着高大的苏仆延,将一个布包吃力地塞进他颤抖的手中。
布包沉甸甸的,里面是饱满的谷种。
“种吧,”老妇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地烧了,人心还在,就能长出东西来。”
苏仆延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蹋顿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这个纵横北境的枭雄,竟也双膝一软,跪倒在焦土之上,滚烫的泪水如雨般砸落。
南郑王府,刘忙执意要亲赴白鹿口主持立碑仪式。
赵云横枪拦在门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主公,您已三日未合眼,全靠参汤吊着精神。此次立碑,必将再度耗损心力气运,万一……万一神魂不返,我等该如何自处!”
刘忙笑了笑,笑容里满是疲惫:“子龙,我不去,他们怎么能真正相信,这一切不是一场笼络人心的权术?我必须去,让他们亲眼看到我的诚意。”
见赵云不为所动,他叹了口气,下达了命令:“传蒲元,为我打造一架‘共鸣轮椅’。以王府主铜管为基座,连接地脉。我要让沿途所有百姓的声流,成为支撑我走下去的力量。”
蒲元领命,连夜赶制。
那是一架奇特的轮椅,椅背和扶手处布满了细密的铜管,与地下的主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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