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叩首,沉重如山,砸在归命坊万千民众的心坎上。
炉火熊熊,映照着老鼎匠沟壑纵横的脸,也映照着鼎身上那密密麻麻、宛如繁星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曾是一个卑微的生灵,如今,却共同铸就了这件国之重器。
“此鼎,无龙纹,无凤篆,唯有民名。”老鼎匠的声音苍老而洪亮,字字句句,穿透鼎炉的热浪,回荡在寂静的广场上,“因民,即国魂!”
话音落,人群中先是死一般的沉寂,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认同与哭泣。
这九州天下,何曾有过这样的道理?
何曾有人将他们这些草芥蝼蚁,尊为一国之魂?
刘忙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鼎身。
那黄铜尚带着滚烫的余温,每一个凹凸不平的刻痕,都仿佛一个跳动的心脏。
当他的指腹触碰到那些名字时,胸口处那道沉寂已久的金流,骤然间奔腾起来,与鼎身的万千民意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他仿佛听见了无数人的低语,感受到了无数人的期盼,那是跨越了生死的托付。
就在此刻,一道冰冷而宏大的意念在他心头响起。
【叮!长安全境民心归流,天命所向初步确立。满足隐藏条件——“天命焚书”。】
【“天命焚书”:以万民真信为火,焚烧旧世伪名,可强行篡改天道正统,削夺敌对天命根基。】
【是否启动?】
刘忙心头一震。
【代价:启动“天命焚书”,宿主将以最珍贵之记忆为祭品。经检测,宿主最珍贵之记忆为——至亲音容。一旦启动,您将永久遗忘母亲的面容与声音。】
遗忘母亲?
刘忙的指尖猛地一颤,如遭电击。
那双总是带着慈爱笑意的眼睛,那张在他病榻前忧心忡忡的脸,那只在他临行前为他缝补衣衫、布满老茧的手……这些画面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清晰得仿佛昨日。
他可以失去一切,权势、力量,甚至是生命,但唯独这段记忆,是他穿越至今,在这冰冷乱世中唯一的温暖与归宿。
他闭上了眼睛,试图将母亲的脸庞刻画得更深一些。
他想起了那个饥荒的午后,母亲将最后半块粟米饼塞进他怀里,自己却喝着清可见底的米汤,还笑着说她不饿。
他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他的手,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唯有那眼神中的不舍与期盼,烙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那只手,粗糙,却无比温暖。
值得吗?
用这世间最宝贵的温暖,去换一个虚无缥缈的“天命正统”?
他睁开眼,看向四周。
他看到了那些衣衫褴褛却眼神发亮的百姓,看到了那个捧着刻字砖、满脸崇敬的小鼎,看到了诸葛亮、糜竺等人眼中燃烧的火焰。
他们将一切都押在了自己身上。
这长安城,这归命坊,这数百万挣扎求生的汉民,他们要的不是一个只记得小家温暖的刘忙,而是一个能为他们开创一个真天下的王。
母亲,若您在天有灵,也会支持我的,对吗?
刘忙深吸一口气,那股灼热的空气吸入肺腑,仿佛点燃了他最后的犹豫。
他在心中,对着那道冰冷的意念,用尽全身的力气,做出了回答。
“烧吧。”
七日后,归命坊中央,一座新筑的祭天高台拔地而起。
这一日,天光晦暗,风声肃杀。
长安百姓自发地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没有喧哗,没有拥挤,只是静静地站在台下,汇成一片沉默的海洋。
刘忙一身玄衣,亲手捧着三册用麻绳捆扎的竹简,一步步登上高台。
他身后,小鼎——那个因献上第一块刻名砖而被赐名的孩子,此刻正一脸肃穆地捧着一块砖,那是从旧日魏氏宗祠拆下的基石,上面刻着归命坊所有孩童的名字。
刘忙将三册竹简置于祭台之上。
第一册,是“北仓虚报册”。
记录了过去六年中,曹魏官吏如何层层盘剥,将救灾的粮草换成功绩,任由三万征夫饿死于营中,尸骨无存。
第二册,是“魏忠榜虚名录”。
上面罗列了上百位曹魏“忠臣”的赫赫功绩,而每一条功绩背后,都对应着无数汉民的血泪与白骨。
第三册,是“讨逆檄草稿”。
这是他亲笔所书,字字泣血,历数司马氏篡逆之罪,号召天下共讨之。
这三册书,便是旧世的“功”,旧世的“忠”,旧世的“法”。
诸葛亮手持羽扇,立于台侧,声音借着风势,清晰地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曹魏伪朝,窃汉之名,行残暴之实!北仓虚报,六年瞒饥,三万戍边亡魂,至今无名无姓!此为不仁!”
“魏忠榜上,所谓忠臣,皆以民脂民膏、万民枯骨铺就其晋升之路!其功在曹魏,其罪在苍生!此为不义!”
“所谓‘忠’字,已成其遮羞之布,屠戮之刀!”
声声如雷,句句如剑,刺痛了每一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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