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椒的影子在晨雾中微微一颤,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主公一眼,转身快步走入了桃园深处的旧屋。
片刻之后,她捧着一个木匣,步履沉重地回到高台下。
匣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三只粗陋的陶碗,碗沿上布满了裂纹,其中一只甚至缺了一角,正是当年三人歃血为盟的信物。
刘忙亲自接过陶碗,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并排摆放在高台的石案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在触碰初生的婴儿。
天色未亮,浓雾弥漫,桃园里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唯有这三只破碗,在熹微的晨光下,折射出一种顽固而沧桑的光泽。
张飞大步走上高台。
他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但那股狂躁的戾气却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没有看刘忙,而是径直走到石案前,拿起早已备好的笔墨,在三张裁好的麻纸上奋笔疾书。
笔锋落下,力透纸背。
第一张纸,他写下:“父仇已知”。
四个字,了断了他前半生唯一的执念。
第二张纸,他写下:“药毒已清”。
五个字,宣告他从身到心的解脱。
第三张纸,他抬起头,目光第一次与刘忙相接,眼神复杂难明,既有愧疚,又有释然。
他手腕一沉,写就:“错刃兄长”。
三张罪己书写罢,张飞掷笔于地。
台下,燕云七煞的首领赵融领着弟兄们列成一队,他们双手高高捧着一个黑色的瓦罐,里面盛着“乱神散”被焚烧后的残灰。
他们神情肃穆,仿佛在为过去的罪恶举行一场迟来的葬礼。
赵融走到台前,将瓦罐中的灰烬尽数倾倒在一个火盆里,随后取过火折,将其点燃。
一缕黑烟升腾而起,带着刺鼻的味道,赵融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对着火焰高声嘶吼:“毒去,心归!”
就在此时,刘忙向前踏出一步,立于高台边缘。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心魔反噬”之力轰然发动。
这一次,他不再是简单地承受痛苦,而是主动将神识探入张飞的精神世界,精准地攫取那股盘踞了二十年之久的“身份之耻”。
那是一种被至亲欺骗、被命运玩弄的屈辱与狂怒,是一头足以吞噬心智的猛兽。
当这股庞大的负面情绪涌入自己体内的瞬间,刘忙心口处那原本顺畅流转的金色液体猛地逆行倒灌。
他面色瞬间惨白如纸,额上青筋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仿佛正承受着千刀万剐之刑。
然而,他却强撑着站得笔直,目光炯炯地望着台下的张飞,用尽全身力气朗声说道:“三弟!我知你恨我瞒你,可你又怎知,我也曾恨这身世如枷!它让我不敢认亲,不敢言爱,不敢与你们坦诚相待!但我没逃,你也没逃——因为我们都曾信过,在那间火锅摊前,一碗血,能换一生义!”
他的声音穿透浓雾,传遍了整个阆中城。
越来越多被惊动的百姓闻讯赶来,他们没有喧哗,只是默默地聚集在桃园之外,静静地注视着高台上那个身形单薄却意志如钢的男人。
他们看不懂那玄妙的“心魔反噬”,却能感受到那份以身承痛的决绝。
“咚!”一声沉闷的鼓声响起。
是小椒。
她不知何时已在高台一侧立好了一面战鼓,此刻正手持鼓槌,以一种古老而庄严的节奏,一下下敲击着鼓面。
“咚!咚!咚!”鼓声如心跳,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
小椒眼中含泪,声音却清亮而坚定:“今焚旧誓,不为断义,为重生!”
话音未落,她将手中的火把投向了那三张麻纸。
火焰“轰”地一下蹿起,将三张承载着张飞半生痛苦的纸张吞噬。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熊熊火焰之中,竟浮现出一幕幕虚幻的影像:漆黑的雨夜,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被悄悄调换;满脸是血的张屠户躺在病榻上,用最后一口气对养子吐露“血换命”的秘密;张母在庭院中疯疯癫癫,却死死护住怀里那并非亲生的孩子;徐州城外,长坂桥上,那个黑脸的将军怒目圆睁,一声断喝吓退曹军百万……幻影流转,最终定格。
画面不再是沙场与阴谋,而是一个简陋的火锅摊,三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高高举起手中的破陶碗,用力相碰,滚烫的酒液溅出,映着他们比烈火还要炽热的笑脸。
张飞怔怔地看着那幻影,眼中的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他哭得像个孩子,二十年的委屈、愤怒、迷茫,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滚烫的泪水。
“咔嚓——轰隆!”
火势冲天,竟引燃了旁边那棵见证了他们结义的千年古桃树。
巨树在烈焰中轰然倒地,激起漫天烟尘与火星。
整个桃园,连同那些旧日的誓言与恩怨,似乎都在这场大火中付之一炬。
张飞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
他俯身拾起插在地上的丈八蛇矛,台下众人一阵惊呼,以为他要对刘忙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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