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而道远啊……】她坐在摇晃的马车里,看着窗外略显萧条的村庄,内心沉重,【科技发展固然重要,但社会结构的改革,分配制度的完善,才是根本。】
她将这些见闻和思考记录下来,准备作为日后“建言”的素材。
越靠近江南,景象逐渐繁华起来。河道纵横,舟楫往来,桑田遍野,市镇林立,一派富庶景象。但在这繁华之下,林逸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排外的壁垒。
当她抵达此次新政的核心——苏州府时,迎接她的场面堪称隆重,苏州知府率领大小官员、本地乡绅名流,在城外十里亭相迎。礼数周到,笑容热情,但眼神深处,却带着审视、警惕,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一个乳臭未干的宗室子弟,靠着些“奇技淫巧”得了圣宠,就想来江南这潭深水里搅风搅雨?未免太天真了!
接风宴上,觥筹交错,丝竹悦耳。苏州知府和几位本地大族的族长,言语间极尽奉承,却绝口不提新政,反而不断暗示江南情况复杂,牵涉甚广,宜缓不宜急。
林逸端着酒杯,脸上带着符合她年龄的、略显腼腆又有些骄纵的笑容,内心却在冷笑:
【跟本世子玩这套?糖衣炮弹?拖延战术?】
她一边应付着敬酒,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宴会厅的布置,忽然“惊讶”地指着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江南漕运图》说道:“这图绘得倒是精细。咦?本王看这苏州段河道,似乎比上游狭窄不少?每年漕粮北运,到此是否常有阻滞?”
一位姓沈的粮商巨贾笑着接口:“世子殿下好眼力。苏州段河道确有其特殊之处,水流复杂,疏浚不易,故而稍显狭窄。不过我等世代经营,自有办法确保漕粮按期北上,不敢耽误朝廷大事。”
【自有办法?无非是抬高运价,盘剥粮户,中饱私囊罢了!】林逸内心嗤笑,面上却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如此。看来这漕运一事,确实离不开诸位乡贤鼎力。”
她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对了,本王离京前,听闻陛下已下旨,欲用新研制的‘水泥’加固漕运关键河段,并筹建远洋船队,开拓海外贸易,以分担漕运压力,不知诸位可曾听闻?”
此言一出,宴会上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水泥?海外贸易?
这些消息他们自然听说了,但一直半信半疑,更多的是抵触。如今由这位钦差世子亲口说出,分量就不同了。
另一位姓王的丝织业大佬试探着问:“殿下,那水泥……当真如此神奇?还有海外贸易,风险巨大,且利润几何,犹未可知啊……”
林逸放下酒杯,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了几分:“水泥之神效,北疆筑城已见分晓。至于海外贸易嘛……”
她拖长了语调,扫视在场众人,“本世子离京时,恰逢一艘暹罗商船抵达津门,其船上所载香料、宝石,价值何止万金?而我朝丝绸、瓷器,在海外更是价比黄金。诸位皆是经商奇才,这其中利润,难道算不清楚吗?”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陛下仁德,愿与民共利。这海外贸易的蛋糕,做大了,大家都有得分。若总是守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内斗……呵呵,等工部那能抵百人之功的新式纺纱机问世,诸位觉得,你们那些织机,还能值几个钱?”
轻飘飘几句话,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新式纺纱机?效率抵百人?!这……这怎么可能?!
但联想到这位世子弄出的连弩和震天雷,似乎……又并非不可能!
若真如此,他们赖以生存的织机,将彻底沦为废铁!
而海外贸易的巨利,又像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肥肉,悬在眼前。
是抱着注定贬值的旧产业等死,还是抓住新机遇搏一个富贵滔天?
宴会上的气氛,从之前的虚伪客套,变得真正凝重和躁动起来。
林逸看着众人变幻不定的脸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不再多言,起身笑道:“本世子舟车劳顿,有些乏了,诸位,失陪。”
她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悬念和选择,飘然离去。
接下来几天,林逸并未急着推行强硬措施,而是带着工匠和官员,实地考察苏州水利、走访民间作坊,甚至“兴致勃勃”地去看了一眼那些被抵制、几乎停滞的新式织机试点。
她表现得就像一个下来镀金、顺便满足好奇心的纨绔世子。
但暗地里,她带来的工匠已经开始在秘密地点,尝试制造水力纺纱机的模型。而她“考察”时“无意”间说出的一些关于河道清淤、码头设计、甚至管理制度的“外行话”,被某些有心人听去,细细琢磨后,却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位世子,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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