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九天之上偶然垂落凡尘的一抹流云,高不可攀,令人自惭形秽,生不出半分亵渎之念。
“嗯?”青衣男子发出一声极轻的音节,如同玉磬轻敲,在这寂静的林中格外清晰,“这里怎会有人?”
他的视线扫过林逸额角的血迹和狼狈不堪的衣着,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探究的情绪。
得救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巨大的疲惫、伤痛和之前强行接收记忆的精神冲击一同爆发,林逸眼前最后的光亮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意识彻底沉沦。在彻底失去感知前,他似乎感觉到一股柔和而无法抗拒的力量托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
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不再是疼痛和潮湿,而是身下难以言喻的柔软和舒适,仿佛躺在云端。一股清雅的、带着淡淡草木清气的檀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安抚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睁开眼。
入目是雕刻着简单云纹的竹制屋顶,简洁而雅致。身下是铺着雪白兽皮的云床,柔软温暖。他躺在一间陈设极其简单的竹屋内,一桌,一椅,一棋枰,一盏不知由何种玉石雕成的灯盏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照亮了这方小天地。
窗外…有光?不是月光,更像是…清晨的天光?可他不是在夜晚的丛林里吗?
“醒了?”
清冷如玉磬的声音再次响起,与记忆中昏迷前的那一刻重合。
林逸心中一凛,循声望去。
依旧是那袭青衣。风自流坐在窗边的棋枰前,指尖夹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正准备落下。窗外的天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柔和地洒在他侧脸上,将他本就清冷的气质渲染得愈发不似凡人。
他落下棋子,并未回头,声音平淡无波:“感觉如何?”
林逸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发现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那些剧痛竟然减轻了大半,额角的伤口也传来清凉愈合的感觉。他心中骇然,这究竟是什么手段?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他依循着原主记忆里对“仙人”的敬畏,以及自身对眼前之人深不可测实力的直观感受,哑着嗓子道谢,姿态放得极低。
“风自流。”男子报上姓名,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此处是我的随身洞府。你根骨寻常,气血两亏,为何会孤身出现在那‘瘴疠林’深处?那并非凡人该涉足之地。”
随身洞府?仙人手段!
林逸心脏狂跳,不敢有丝毫隐瞒,将原主二牛的记忆——从被“仙人”选中,到发现邪修真相,再到仓皇逃命直至殒命的经过,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
只是,林逸的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是不是忘了什么?好像叫系统吧?可是系统是什么?他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风自流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棋子上摩挲,直到林逸说完,他才微微颔首:“掠人血肉魂魄以疗伤,确是魔修惯用手段。凡人界虽有上古结界庇护,总有些不甘压制修为、潜入作乱的宵小。你能窥破真相,机警逃出,躲过他们的感知,也算…命不该绝。”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逸身上,这一次,带着更明显的审视意味:“你叫二牛?”
“是…村里人都这么叫。”林逸低下头,心中忐忑
风自流沉默了片刻,竹屋内只剩下玉石灯盏光晕流转的微不可闻的声响。
“我观你,虽根骨平平,魂魄却…颇为奇异,似有残损,却又异常凝实,对道法似乎…别有感悟。”风自流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方才你昏迷时,口中似有呓语,提及‘系统’、‘末世’…此为何物?”
林逸浑身一僵,他呓语了?可是末世?那是什么?脑海中感觉应该很熟悉,可是始终想不起一二。
他大脑飞速运转,正不知该如何回答,风自流却已移开目光,似乎并不执着于答案,转而道:“此地乃我于凡人界游历时的一处落脚点,独立于此界之外。你既已无碍,伤愈后,我便送你离去。”
离去?回到那个刚刚死里逃生、可能还有邪修在附近搜寻的凡俗世界?以他现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林逸。他对此界一无所知,出去几乎必死无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从床上滚落,不顾身体的不适,跪伏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面:
“前辈!求前辈收留!二牛…二牛愿为仆为役,只求前辈能给条生路!”跪在风自流面前,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风自流转过身,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跪伏在地的少年。衣衫褴褛,额角带伤,身形单薄,但那双抬起的眼睛里,除了恐惧和恳求,深处却燃烧着一股他不该属于一个放牛娃的、强烈到近乎执拗的求生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与这具身体格格不入的灵慧。
洞府内沉寂了片刻。
就在林逸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时,风自流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仿佛心血来潮,又仿佛冥冥中自有定数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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