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无声滑开,一股比外面更加阴冷彻骨、带着陈腐药味和淡淡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内是一片绝对的黑暗,唯有那缓慢而沉重的“哗啦……哗啦……”的铁链拖地声,规律地从中传出,敲打着人的心脏。
萧夜玄瞬间将苏锦书护在身后,惊蛰短刃出鞘,两名月魂卫也立刻占据有利位置,警惕地望向门内深不见底的黑暗。怀中的月镜之镜已然失效,最后的景象是李崇明掳走太子撞墙而出,皇帝怒吼追去。外界的剧变让他们心急如焚,但眼前的诡异更不容忽视。
“谁在里面?”萧夜玄沉声喝道,声音在冰冷的甬道中回荡。
铁链声停顿了一瞬,随即再次响起,似乎……更近了一些。一个极其虚弱、沙哑得几乎无法辨认是男是女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黑暗中飘出:“……是……夜……玄……吗……?”
这个声音……!萧夜玄浑身剧震,这个早已深刻在他灵魂深处的、无数次在梦中响起的的声音……虽然变得如此残破不堪,但那独特的语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苏锦书也感觉到了萧夜玄瞬间的僵硬和失控的情绪波动,她担忧地抓住他的手臂。
惊蛰点燃了随身携带的萤石灯,光线小心翼翼地探入铁门之后。
灯光驱散黑暗,照亮了门后的景象——这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如同牢笼般的冰室。四壁覆盖着厚厚的冰霜,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寒玉台,台上连接着数根粗重的玄铁锁链,锁链的另一端……
禁锢着一个瘦骨嶙峋、白发如枯草、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身影。她(从身形勉强可辨)蜷缩在寒玉台上,身上仅着一件破烂不堪的白色单衣,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冻痕和诡异的黑色符文。那沉重的铁链,就锁在她的四肢和脖颈上。
光线似乎刺痛了她,她颤抖着,艰难地抬起头。
乱发之下,是一张被岁月和痛苦折磨得不成样子、却依旧能看出昔日绝美轮廓的脸庞!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浑浊无神,却与萧夜玄有着惊人的相似!
宸贵妃?!
萧夜玄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几乎站立不稳!他的母亲……他亲眼看着下葬的母亲……怎么可能还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冰窖十几年?!
“娘……?”一声破碎的、不敢置信的呼唤从他喉间挤出。
那囚徒听到这声呼唤,浑浊的眼中猛地迸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泪水瞬间涌出,冻结在脸颊上。“……玄儿……真的……是你……”她挣扎着想抬起手,却被铁链无情地拉回,发出痛苦的呻吟。
“怎么会这样?!是谁把你关在这里?!”萧夜玄疯了般想冲上去,却被惊蛰死死拉住:“王爷小心!恐防有诈!”眼前的景象太过惊悚诡异,由不得他不警惕。
“是……陛下……你的……皇兄……”宸贵妃(暂且如此称呼)气息微弱,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他……需要我的血……我的……体质特殊……能延缓‘弱水’反噬……更能……滋养他体内那只……‘东西’……”
她断断续续的叙述,揭开了一个埋藏了十几年的、令人发指的真相!
当年宸贵妃并未真正病逝,而是被皇帝萧靖禹用药物制造了假死迹象,暗中转移至此,成为了他用来研究“弱水”、缓解自身因接触冥主核心而遭反噬的“药人”!甚至他后来能一定程度控制幽冥殿,也与此有关!
“……他疯了……早就疯了……追求长生……力量……被那‘冥主’的低语……蛊惑了心神……”
“那……先帝……”萧夜玄声音颤抖。
“……先帝……察觉了他的野心……和……与幽冥殿的勾结……他……他便……”宸贵妃痛苦地闭上眼,答案不言而喻!弑父篡位!
“那……外面的……”萧夜玄想起那个下葬的棺椁。
“……是……一个可怜的……替身……”宸贵妃泪水长流,“我……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玄儿……”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被血淋淋地揭开!皇帝的疯狂、先帝的暴毙、宸贵妃的“早逝”、幽冥殿的听令……一切都有了答案!
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几乎将萧夜玄吞噬!他猛地挥剑砍向那些玄铁锁链,火星四溅,锁链却纹丝不动!
“没用的……”宸贵妃摇头,“这是……玄铁精英……掺了……冥灵石粉……唯有……唯有……”她的目光忽然落在苏锦书身上,尤其是她手中的蝶蛊簪上。
“……圣女……血脉……还有……那簪子……或许……可以……”
苏锦书立刻上前,将蝶蛊簪贴近锁链,尝试运转血脉之力。簪子嗡鸣,锁链上的黑色符文似乎微微波动,但依旧坚固。
“需要……更强的……力量……或者……正确的……‘钥匙’……”宸贵妃喘息着,目光忽然变得急切起来,“……快……你们……快走……他……(指皇帝)随时可能回来……这里……有……自毁机关……一旦触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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