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救济粮的凌夜，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背着装满压缩饼干、淡水和旧零件的帆布背包，朝着城市边缘走去。炎城的边缘区和中心区像是两个世界，中心区还有零星几栋保存完好的高楼，边缘区却只有密密麻麻的废弃建筑和临时搭建的棚屋，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风一吹，就能卷起地上的沙尘和碎纸片。
“旧时代维修厂” 就藏在一片废弃的工厂区里，厂房是用三个巨大的蓝色集装箱拼接改造的。集装箱的铁皮上布满了划痕和锈迹，有些地方还贴着旧时代的广告海报，海报上的文字早已模糊不清，只隐约能看到 “智能手机”“新能源汽车” 之类的字眼 —— 那是凌夜只在历史课本上见过的东西。
凌夜推开维修厂的铁门，门轴发出 “吱呀” 的刺耳声响，像是随时会断裂。厂房里没有窗户，只能靠屋顶悬挂的几盏昏暗的应急灯照明，光线勉强能照亮中间的工作台。工作台周围堆满了各种生锈的机械零件、破损的电子设备，有缺了屏幕的旧电脑、断了线的通讯器、外壳变形的能量电池，甚至还有半个残破的机器人头颅，电线从里面垂出来，像乱蓬蓬的头发。
“凌夜来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工作台后面传来。
凌夜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工装、断了左臂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用仅有的右臂擦拭着一把旧扳手。男人叫老周，是维修厂的老板，也是曾经的联邦普通士兵 —— 十年前在一次废土清理任务中，为了掩护队友撤退，被变异生物咬断了左臂，退役后就开了这家维修厂，靠着修理旧时代设备勉强糊口。
老周放下扳手，指了指角落里一个堆满通讯器的木箱，木箱上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放了很久。“今天把这些通讯器修好，一共十五台，修好了给你五个生存积分，够你买两天的压缩饼干了。”
凌夜走到木箱前，蹲下身翻看了一下。这些通讯器都是旧时代的型号，外壳大多有磕碰痕迹，有些屏幕已经碎裂，按键也掉了好几个。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好，我今天一定修完。”
他把背包放在工作台旁边，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工具包 —— 那是一个用旧帆布缝补的小袋子，里面装着一套迷你螺丝刀、一把镊子、一个放大镜和几卷细导线，都是老周这些年慢慢教他用的工具。凌夜坐在工作台前的小板凳上，拿起一台通讯器，熟练地用螺丝刀拆开外壳。
通讯器的内部结构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密密麻麻的线路像一张细小的网，有些线路已经氧化发黑，还有几根导线的接头处松动了。凌夜拿出放大镜，凑近通讯器内部仔细观察，很快就找到了故障原因 —— 是线路老化导致的接触不良，还有一根导线断了，需要重新焊接。
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根细如发丝的新导线，将导线的两端分别对准断口处，然后拿起小型焊接笔。焊接笔的功率不大，是老周用旧电池改造的，每次使用前需要预热几分钟。凌夜耐心地等待着，直到焊接笔的笔尖变得通红，才开始焊接。
他的手很稳，没有丝毫颤抖，镊子精准地固定着导线，焊接笔的笔尖轻轻触碰断口，瞬间就完成了焊接。接着，他又用小刷子清理掉线路上的灰尘和氧化层，检查了一遍其他线路的连接情况，确保没有问题后，才把通讯器的外壳重新装好。
按下开机键，通讯器的屏幕亮了起来，虽然屏幕上有几道裂痕，但能正常显示信号和电量。凌夜松了口气，将修好的通讯器放在一边，又拿起下一台。
老周坐在不远处，看着凌夜熟练的动作，眼神里带着一丝欣慰，又有一丝惋惜。他还记得凌夜第一次来维修厂的样子，那时凌夜才六岁，跟着父母来送旧零件，看到他修理设备，就蹲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后来凌夜的父母失踪，老周就收留了他，教他修理旧时代设备，一来是让他有个吃饭的手艺，二来也是觉得这孩子聪明，不该一辈子浑浑噩噩。
“你这手艺，比我当年还强。” 老周开口说道，声音里带着感慨，“可惜啊，你还没觉醒异能。要是能觉醒个好异能，以你的脑子，说不定能进联邦精英学院，不用像现在这样，天天跟这些破铜烂铁打交道。”
凌夜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我会觉醒的。”
老周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他知道凌夜心里的执念，也知道觉醒异能有多难 ——40% 的觉醒率，像一道鸿沟，把大多数普通人挡在了上层社会之外。
维修工作枯燥而重复，不知不觉间，几个小时过去了，应急灯的光线变得更加昏暗，厂房外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凌夜已经修好了十台通讯器，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抬手擦了擦，感觉有些疲惫，便停下手中的活，靠在椅背上休息。
他习惯性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用布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 —— 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日记，封皮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字迹，纸张也变得脆弱，稍微用力就可能撕破。这是母亲苏婉留下的，也是凌夜最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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